第108章 吾家有女初长成7（2/2）

五十八岁的寿终正寝？亏你说得出口，就算古代平均寿命不到六十，这也绝不是应当寿终（自然死亡）的年龄！

柳未绪抽噎了一下，没有回答她，只是紧紧贴在柳晟的身边寻求温暖，她小小的身子蹲在床边的脚踏上，默默无声地将自己缩成了一个球，女孩不敢像大人们那样哭嚎，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眼眶鼻头通红，想到以后连老夫人偶尔的怜惜爱护都没有了，说不定黄鹂也会离开自己，女孩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

老夫人佘氏是凌晨时分去世的，等柳晟在前院接到消息冲进卧房时母亲的心跳已经停止了，一句话也没留下，他匍匐在床前，想哭却哭不出声，听着比他还快上一些的两房人已经开始哭丧，柳晟的神情越发麻木起来。

他埋首在双臂之间，遮住自己满眼的仇恨与愤懑，那从黑暗中滋生出的无尽恶意逐渐侵蚀了他的意志，他要为母亲、为大哥大姐们报仇，他要让整个柳家为他们陪葬！

疯狂与理智交错挣扎，就当柳晟在黑暗蔓延的思绪中越陷越深，即将沉沦堕落之时，一丝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温暖贴了过来，然后像是找到同伴的幼崽紧紧依靠在他身边，没有哭嚎、没有安慰、甚至还在害怕得发抖，可就是这样微弱的暖意勾动了柳晟心底最深处的柔软。

是的，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娃娃要护着，那个他眼睁睁看着她落水又差点任其自生自灭的孩子……

两房人象征意义地哭丧了一会儿，在代理家主和主母的劝解下各自散去，筹备起办丧礼的相关事宜。偌大的主院再度清净下来，柳晟缓缓抬起阴郁的脸庞，扫了一眼空旷的内屋，终于将视线转到蜷缩在身侧的团子上。

小姑娘边掉眼泪边打嗝，怕别人听到还用双手捂住了嘴巴，结果鼻涕眼泪混在一起滴到胸前的衣料上，看起来狼狈不堪。

她怯生生地望了眼柳晟，想吸鼻涕又不敢，鼻水挂了长长一串，后者顿时嫌弃地撇开眼，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掏出手帕拍在女孩脸上囫囵一擦，也不知哪根神经触动到了胆小的女娃娃，她一个猛子扎进少年的怀里，在人前隐忍的泪水汹涌而出，全数粘在了少年的衣服上，还没等柳晟不耐地推开，女孩第一次痛哭出声，“哥，哥哥，我怕！呜呜呜……我怕！”

柳晟本就不忍心真推开她，此时反倒直接将女孩抱得更紧，他笨拙地拍抚着女孩的后背，却沉默着没有说话。

不到二十岁的少年搂着此后相依为命的妹妹，凝望着床前母亲沉眠的音容，终是留下了母亲去世后的第一滴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