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多情本是痴情剑，世外也染江湖尘（2/2）

可如果说江湖上最嫉恶如仇的人是谁，那无论向前数多少年，人们也都会认为是灭性师太。

她的嫉恶如仇，已经到了好人、善人也害怕的地步。

今年，她已六十余岁，持着一把剑，在江湖上肆意流荡，所到之处，莫说是恶人绝迹，只要是知道她的名声，那路上便连行人也无。

因此，当她将上净华山的消息传出后，整个净华山脚，已经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

即便是金刚寺本门弟子都躲得远远。

灭性的身形，出现在了大道上，令人意外的是，她的身边，竟还跟着个汉子。

那汉子戴着田家斗笠，穿着草鞋，手中握着张大饼，活像个田里种地的农夫。

他确实也是。

“师太，吃不吃饼？我自己种的麦子。”

灭性接过汉子掰给他的一小块油饼，上面还有一些烧黑的面皮。

她皱了皱眉：“郭棠，你跟我这一路，到底是为什么！”

郭棠吃饼很快，一口就咬掉半个巴掌大小，塞满了嘴。

听到灭性的话，他连忙咽下嘴里的食物，有些局促的说：“师太，顾海是我朋友……”

“放肆！那邪魔意在灭佛，你竟敢与邪魔为友！”

灭性将饼一扔，长剑出鞘，手下无情，三尺剑芒，直奔郭棠胸前死穴！

呵，这确是他的脾气。

郭棠早就知道，灭性是劝不了，不能劝，也没法解释的人。

躲过长剑，摧起毕生功力，舞出漫天拳影！

最终还是要靠手底下的功夫说话！

多年前鼎鼎有名的搏命郎郭棠现在已变得怕死，怕到不行，他已经和妻子隐居了太久，却还没能白头到老。他的儿子，还太小，他还没等到子孙满堂的时候，所以，他绝不能死！

随着一声大喝，最终，郭棠牺牲一只手，用最稳妥的打法败了灭性，废了她那拿剑的胳膊。

“师太，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但顾兄弟也不是，他和金刚寺的矛盾，咱们没有必要掺和。”

郭棠半跪在地，为重伤的灭性点穴止血。

灭性死死的盯着郭棠，但她什么话都没说。

“师太，我走了，以后有缘再见。”

郭棠转身，点穴止了自己断臂的血，脸色苍白的捡起自己刚才扔掉的大饼，在大腿上拍了拍灰，打算重新放进行囊。

他离开江湖已太久，他却忘了，灭性除了右手外，还有左手。

寒气猛地逼来，郭棠一跃，躲过了变成两半的命运，却觉右腿一凉。

膝盖以下，再无知觉。

翻身一拳，结实实打在灭性后背，郭棠借力一跳，落在远处地上，然而身体却支撑不下去，倒在了尘中，血，染红了泥土。

“邪魔，邪魔！”

灭性口吐鲜血，但邪魔的叫骂却一声未停，直到怒喝变成了低声的咒怨，直到死去。

郭棠忍着痛，止了血，看了灭性一眼，然后一点一点的向着远处挪。剑气已经搅裂了他的经脉，如今他已是个废人，但他不能死在这里，他还有妻子，还有孩子。

慢慢的，郭棠爬到了野外一户人家的门前。

那是山脚一处田间，柴门茅屋，牛棚里舒服的站着头耕牛。

“啊！”刚出门要给牛喂料的女主人见到郭棠，猛地一声惊叫。屋内忽闪出个男子，双臂一张，将女子护在身后。

他的手上，满是耕田留下的老茧。

但郭棠看着他那双眼却知道，这男子，也是个隐居的江湖中人。

男子护着女人，眼里泛着警惕和纠结。

郭棠想到了顾海，那天自己门前的顾海和如今的自己是多么的像？

他笑了笑，选择了和当时顾海一样的做法，换个方向，一只手一只腿，奋力爬走。

“喂，我这有些金疮药。”

他爬了没多远，身后男子便在女人的示意下叫住了他。

这一幕，像极了他遇到顾海时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