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心声（2/2）

说话间，他面目中的恨意越来越盛，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了一般，双眼只顾盯着张墨翎，眨也不眨…

张墨翎听了，长出一口气，然后语气平和，缓缓说道：“我只是自己的君主罢了，况且，杀了你父亲的，是洛国人，攻入东平国的，也是洛国人。”

“如果你真的想报仇，就应该先去找洛国人报仇，如果有一天，洛国被平定，到时你要是再来找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不要装模作样了。”赵德挤着力气，极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大一些，只是身受重伤，稍一用力，便口吐鲜血，“你和那祖兴，就是两个披着人皮的畜生。”

“自己活命，不惜残害数千条无辜性命，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你们就不怕下地狱吗！”

话到最后，赵德抑制不住心中的激愤，嘴角带着源源不断的血沫，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我早已做好了入地狱的准备。”张墨翎看着赵德，缓缓道，“我打一开始，就没想过能活着，只要让祖兴能安全离开，即便是马革裹尸也无妨，只是没想到……”

说到一半，他脑海中又浮现出了李箐雪的音容，目光顿时为之一黯…

“不要假惺惺了。”赵德根本不听，“你自己活命，就在皇帝面前陷害祖兴，有何脸面说祖兴，分明就是你自己贪生怕死，贪图富贵。”

“你什么都不懂。”张墨翎神色黯然，微微摇了摇头，想到这些日子里祖兴对他的所作所为，愤怒的同时，又感到了无比的失望与伤心，只是这些，没有必要对赵德说出来…

心里想着，他脸上的黯然之色渐渐消失，又道：“或许你说得对，我确实是自己活命，陷害了赵德。但那又怎样？”

说着，他的目光突然冷了几分，“我曾经对他赤胆忠心，可换来的，却是架在我脖子上的一把把明晃晃的刀剑。我曾经也有过生无可恋，想要如你所愿，一死了之。”

说话间，他不知不觉地往赵德慢慢靠了过去，“但我不能死，你知道吗，我不能死！我的命，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命，我活着，也不仅仅再是为我自己一个人活着！”

张墨翎的神色越发激动，“你的大仇未报，我又何尝不是？那三千士卒的英魂还在人世间徘徊！祖兴还在这世上好好的活着！李箐雪已经躺在了黄土里！就你有仇，我没有！”

说着，他用手指向了自己的胸膛，“你知道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女孩死在自己的怀里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吗？你知道想要为她报仇却无能为力的那种感受吗？你知道那种整个世界只剩你一个人的孤独与恐惧吗！”

赵德看着张墨翎越来越激奋，神色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害怕起张墨翎不知什么时候控制不住，就要杀了他，原先充斥在脑海中的恨意，此刻也渐渐被死亡的恐惧而替代…

但张墨翎仍然在向他不断逼近，口中话语不停，“我告诉你，我现在，不仅要活着，还要好好地活着，谁要是想害我，我便加倍奉还，终有一天，我要让这天下，只要听到我张墨翎的名字，就要跪地臣服！”

说着，他的情绪像是到达了顶点，在快要贴到赵德的脸庞时，终于停了下来，而脸上的激愤之色，渐渐消退了下去，看到赵德惊恐的神色，身子也慢慢退了回去…

这些话，他已经在心中憋了许久，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对赵德，将这些话通通吐露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他对赵德心存愧疚，或许，他已经在心中憋得受不了了，又或许，他知道赵德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