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问答（2/2）

李清照与罗诚并肩站在崖上眺望远处风景，她好奇问道：“你刚刚在官道上说的那些话……是你早就有了腹稿对不对？你是早有预料的！不然的话，你怎么可能说的那般熟练，那般……嗯……那般……”

“煽情是么？”罗诚笑了笑，替李清照补全了问题，后者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罗诚随手捡了块石头，一声口哨将石头从崖顶远远丢掷出去。他对李清照问道：“你说，这块石头最后会落在哪儿？”

李清照一头雾水，茫然摇头。

罗诚道：“是啊，没人知道。可它总会有个落处的。世间事哪里来那么多的事先准备？我会预料到碰到灾民卖儿卖女？我会预料到你恰好过来打抱不平？我会预料到我恰好会对你解释这些详情而后被旁人听去？我会预料到其他灾民会蜂拥而来？开玩笑……我若是真能预料到的话，我就不是什么罗诚，而是诸葛亮、刘伯温了！至于煽情……你首先得有情可煽，我觉得更好听的说法是——动情。”

李清照脸上一红，显然认可了罗诚的解释，而且心中也显得颇为满意。这般说来，罗诚并非是为了收买人心，而是真的有悲天悯人的大胸怀。这让李清照对他的印象大大的改观起来。不过她有些茫然的问道：“你刚刚说的诸葛孔明我是知道的，那位……刘伯温……是何许人也？”

“哦，没什么，我的一个师叔，小人物小人物，不值一提。”罗诚打了个哈哈，偷偷抹了一把冷汗。

李清照态度稍显缓和，到底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追问什么。两人静静的站了一会儿，李清照又问道：“那么，你对那些灾民们说的话都是真的喽？你真的要开粥棚，并且为他们募工？”

罗诚蹙了蹙眉，反问道：“有什么不可以？”

李清照解释道：“开粥棚一事相对简单，只要你粮食够多就行。可自去年立秋开始，因为南方石岗和大名府生辰纲的事情，各地有不少人造起了反，我们京东路的粮食被朝廷调拨了很大一笔分派各处，也有一部分充入咱们本地的禁军府库。因此入冬以来市面上的粮食总量较往年比应该是降低了不少，粮价也上涨了，你在这个时候开粥棚，会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至于募工……现在正是冬日，济州城几乎连个搬迁的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大的活计，你如何为这数百人募工？总不是要重修城墙吧？”

罗诚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好奇问道：“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清照闻言后得意的哼了一声，精巧的鼻尖轻轻一抬，顺手捋了捋鬓角，她微笑道：“怎么，我就只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里只顾着吟诗作对针线女红？”

罗诚被噎了一下，不过心中却觉得有趣。

李清照解释道：“父亲辞官后，带着我们一家回到济州，当时也有些故旧上门，他们攀谈的时候我在左近就听了听。当然，我自己也多少了解这市面上的事情。这也不足为奇。”

罗诚点了点头，道：“看不出来啊，你除了跟踪厉害，诗文不错，还有这等本事。”

李清照先是一喜，可随后醒觉罗诚话里隐含的挖苦之意，登时又禁了禁鼻子，嘟起嘴来，模样十分可人。差点让罗诚忍不住去逗弄一二。好在罗诚醒悟过来，他现在和李清照还算不得太熟，贸然逗弄的话在另一个时空里问题不大，在这个时空里便和调戏良家妇女差不多了，后果怕是非常严重。

他稳了稳心神，随即道：“放心好了，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说过要开粥棚，就一定会开粥棚。既然说替他们募工，就决不会让他们吃白饭也不会让他们饿着。至于哪里去找活计……呵呵，你拭目以待即可。现在，保密！”

李清照闻言仰头，看着罗诚的侧脸。此时夕阳西斜，光线自罗诚的背侧方打来，赢得他半边脸颊金光熠熠，十分出彩。

兴国寺的钟声敲响，既是礼送宾客的信号，也是僧人晚课的召集。

眼前，风吹林雪，孤鹜空凌。

不知怎的，李清照只觉得心中十分平静祥和，便连之前那股争强好胜的心气都烟消云散了一样。

莫名的信任，好似眼前的人说出的这番话是如此的理所当然。他说的得出，便一定会做得到。即便这件事看起来困难重重，即便这件事看起来有不小的风险。

同样莫名的，李清照下意识的说出一句话来，引得罗诚跟着扭头。斜阳里，两人四目相对，没有意外、不再好奇，只是无比的平和。

“好，我要亲眼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