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可怜之人也总有可恨之处（1/2）

杨天宝回忆起了当初初遇丈夫的美好，回忆起了当初与丈夫互许终生的快乐，和与丈夫相依相伴的幸福，脸上是幸福满足的微笑，好似能遇到那个在她记忆里的男人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

“我终于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去爱人，和被别人爱了。在我与相公互许终身时我是幸福的，我觉得那一刻的美好，是让我用什么都可以换的！可是，在我认为我曾做得一切，我偷药栽赃，我四处逃避，我颠沛流离都是值得的时候，我的诅咒也来了。我发现我不会变老，一开始这让我很高兴，毕竟这世上没有那个女人是不想自己容颜永驻的，而且因为我不会变老，我相公就算之后有了钱也没有纳妾，一直都爱着我，这是多好的事啊，就连街坊邻里都夸我驻颜有方，向我请教。可是，好景不长，就在我相公一日一日苍老下去时，我才发觉，不能变老其实是个诅咒。我的孩子渐渐长大，我的相公日益苍老，而我却依旧是十五六岁的模样，到后来，我站在相公身边，别人会以为我们是祖孙，甚至玄祖孙，我和我的孩子站在一起，别人会以为我才是孩子的时候，我知道，我的诅咒来了。我在那个家里，犹如一个怪物一般，我不得不开始用一些手法让自己看上去苍老，可这骗得了别人，骗不了相公。后来，相公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他其实早就知道我不会变老，他一开始是惶恐的，他以为我是什么山精妖怪，要害他性命，可是后来他想通了，就算我是鬼魅或是天仙都是他的妻子，他要护着一生的人，所以，就算知道我不会变老，就算知道我与他人不同，他还是疼我爱我。我的相公啊，那个傻傻的小书生，那个书呆子，就这样护了我一生，可我直到他死了才知道，他有多爱我。”杨天宝此时已经泣不成声。

站立一旁的凝烟在杨天宝声泪俱下时眉头一皱，眼里似乎有些同情，墨鹓雏看到了凝烟眼里那一闪而过的同情，没说什么，只是拉住了凝烟垂在身侧的手捏了捏。

故事仍在继续。杨天宝说，等到她丈夫死后，她意识到自己和他人的不同，之后看着她的孩子们也在老去时，她知道若再不做些什么她就会被别人当成怪物。于是，就在孙儿们也都长大了，各自成家后，杨天宝寻了个借口把家分了，然后又说自己年纪大了想回老家去看看，小辈们劝不住，就请人送她会所谓的老家。在路上，她使了个伎俩让送她的人以为她年纪大不经奔波死在了路上，最后送她的人带着一罐不是她的骨灰回到小镇给她的孩子们报了丧，从此，小镇上的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而她本人带着从家里带出来的钱财去到了另一个地方开始新的生活，只是从那之后她再没有嫁过人，就算有人上门提亲她也回绝了。从此以后，杨天宝每隔五六十年就换一个地方，用不同的方法离开，而她自己永远都是独自一人。

“既然如此，你为何好要杀人取心呢？”听到这里崔珏忍不住问了句，毕竟这时冥王殿上除了冥王和凝烟，墨鹓雏之外所有人都觉得那个时候的杨天宝只能说被一时利益蒙蔽犯下错，后来还好，至少没有再去祸害别人，可为何之后却开始杀人。

“长生药虽能长生不老，却又弊端，这个弊端孙姐姐最清楚。”杨天宝惨然一笑，然后抬起头看向凝烟。

“长生药虽能长生不老，却不能保证心脏长生，时间久了，虽然身体还是年少，但心脏却开始老化。长生药可以让人的内里和外表一直保持年轻，可只有心脏不行。当初祖父研制出长生药时也说过这个问题，只是那时是为了救治长孙皇后，我们都想着先把皇后的命稳下来，之后再慢慢调理，只是，没想到.....”就在杨天宝看向凝烟时，凝烟开口解释了，“人心脏若是出了问题自然就命不久矣，所以要靠其他外力来保持心脏不老不死。”

“所以，在之后的日子里，你慢慢发现你的心脏除了问题，然后就开始杀人噬心？”崔珏听了凝烟的解释就有些明白了。

“不，一开始我根本不知道这些，我没学过医术，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是有一天，我觉得胸口实在难受，无法忍耐了便去找了大夫，大夫说我的心脉出了问题，从脉象来看我的心脏已经衰老的不像话，若再不医治只怕就有性命之虞。那大夫说了好些话，那些话让我明白了，那长生药虽然能让我长生不死，却无法保证我的心脏永远跳动，这太可笑了。”杨天宝说到这儿突兀的一笑，“一开始我也想过不管了，就让这怪物似的命终结吧，反正自从相公死后我每一天都过的犹如行尸走肉，我想过自杀，也这么做过，可是这长生药真的是诅咒，我连自杀都死不了！而如今我的心脏出了问题，那是不是就是老天爷看不下去，来收我了，那就欣然接受好了，死了急可以去见相公了。可是，我没想到，原来那才是诅咒的开始。我每天都会感到胸口刀绞一般的疼痛，我常常疼晕过去，又疼醒过来，我被这心痛折磨得不人不鬼，却就是死不了。我那时没有想过杀人，更别说什么吃人心。知道有一天，我在家中，那要命的绞痛又来了，我疼得在地上打滚，也许是我的动静太大了，我的邻居，一个大姐听到声音后来我家敲门问我的情况，没听到回应就自己进了门，见我疼得满地打滚时便忙上前想帮我，也就是在那时，我仿佛受了什么召唤一般，没了神志，等我回神的时候，那个大姐就躺在我身前，双目大睁，一脸惊恐，她的身上都是血，她的胸口是个血窟窿，而我的手中拿着一颗被吃了一半的人心。”杨天宝说到这里有癫狂的笑了起来，甚至有些疯魔了一般，“人心啊，多好啊，鲜艳，也美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冥王和一众人冷眼看着陷入癫狂的杨天宝。

“那是我第一次吃人心，我恐惧，彷徨，不安，可是当吃下去之后又觉得好舒服，胸口也不再疼痛了，身子都轻松了。那一刻我知道，我真的变成了一个怪物！我颤抖着将那位大姐的尸体处理了，让别人怀疑不到我身上，我第一次杀人，第一次处理尸体，还那么冷静，呵，或许我真的天生就该是个怪物吧。那天吃了一颗人心后我好了许多，去找大夫看大夫也说好了许多，还很惊奇我怎么这么快就好了，那时我便知道，人心可以治好的我的心痛，让我心脏的衰老可以减缓。于是我便开始杀人噬心了。每次我心疼的受不了了我就去杀一个人，吃下他的心脏，然后就可以缓解几天，等下一痛的时候在去杀下一个人。可是，一颗心只能缓解几天，我想要永远摆脱这个痛苦，于是我便开始寻找门路，我知道了这世上有修道者，有天师，有妖魔鬼怪，有各路神仙，于是我便开始修习道法，研修医术，我想要救自己，我也想要摆脱这怪物一般的生活。可是，正道的修炼根本帮助不了我！我不服食人心依旧会疼得死去活来，依旧有被心痛折磨得生不如死，正道修习根本救不了我！然后我知道了鬼道，我去了解了一些，发现鬼道才是能让我解脱的法门，我便开始修习鬼道。在一次我杀人取心的时候，我没发现那个女孩当时还没咽气，她等于是被我还活着的时候挖了心，那一次，我吃下那颗心的感觉比之前的都要好很多！我才知道，原来活人的心比死人更好！于是，我开始专心研修鬼道，在里面找到一些对我有益处的东西，知道了我可以用活人的心脏来炼制，炼制出来的药可以让我很长一段时间不需要在服食人心，也可以让我不再受心绞之痛。”

“所以，就是从那个时候你便开始这恶魔行径？”崔珏皱着眉头一脸不赞同得表情看着杨天宝。

“恶魔行径？呵，这世上有几个人能成为那救苦救难的菩萨？更何况，我是佛祖难渡，唯有堕落才能自救！”杨天宝面部狰狞看着崔珏。

“那你至今杀了多少人，可还记得？”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坐在上位的冥王开口了。

“杀了多少人，我怎么记得住呢？我可是从光华二年就开始吃人心的，都过去这么多年，我哪里还记得住啊。”杨天宝惨然一笑。

“还是是债多了不不愁，虱子多了不痒啊。”冥王难得的讽刺的说了一句。

“那我问你，这一次，除了那三个学生，医院里的孕妇是不是也是你杀的？”墨鹓雏上前一步质问杨天宝。

“是，医院里的孕妇也是我杀的。”杨天宝没有否认，毕竟现在否认也没什么用了。

“为什么？”就在墨鹓雏激动得还想上前质问的时候，冥王再次开口。

“因为孕妇大补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杨天宝邪魅的笑出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是有一次，我挖了一个女子的心，等我挖了之后才发现那女人有了身孕，那个孕妇的心脏对我有很大益处，从此以后每次要取心炼药的时候我就会杀几个孕妇来提升药性，效果真的很不错啊，哈哈哈哈哈.....”

“简直丧心病狂！！”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魏征听到这里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丧心病狂？是啊，我是被逼疯的！被那个长生药逼疯的！我活着，活得像个行尸走肉一样，想死死不掉，想活又活不好，我是被逼疯的！长生不老根本就是个诅咒！”杨天宝开始变得歇斯底里。

“走这条路没有人逼你！”墨鹓雏厉声对杨天宝，“当初药王救你，没有逼你去偷药嫁祸，之后也没有逼你去杀人噬心，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你怪不了别人。”

“是啊，没有人逼我，是我自己邪念丛生，是我自己不得好死。”杨天宝仿佛被抽了气一样跪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