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山鬼(九)（2/2）

而房间里，嘶吼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稳婆的声音却越来越激动，这样折腾了大概半个时辰，屋里突然想起异常清脆的一声哇哭。

“是个女娃子。”稳婆沉声说道。

“这个孩子不能要！”床上的人筋疲力尽了，可还是硬生生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当然不能要！”那个焦急的老阿嬷说道，说完还狠狠地瞪了床上的人一眼，“你这样不争气！”

“那现在怎么办？”稳婆抱着孩子报喜也不是，报忧也不是，脸色也尤其不好看。

“阿嫂，你得帮我们想想法子把她送出去。”那个老阿嬷说道，从头到尾都没有看那个孩子一眼。

稳婆为难极了：“我是接生的稳婆，又不是走段子巷的灵婆，这叫我送到哪里去啊？”

“送给要养的人家也好，送到邻村当冲喜的短命丫头也好，或者送到山里喂狼都成，只求阿婆发发善心，帮我们这一次。”床上的人不知是累出的汗水还是哭扯的泪水，整个人都湿糟糟的，看起来疲惫又决绝。

“这是条人命，你们叫我动手，我是万万做不了的。”说完，稳婆便匆匆放下了孩子然后收拾了东西，“做什么决定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我手上的功德再多，也不能拿来抵这样的阴亏啊。”说着，她便开门离去了。

“现在怎么办？”床上的人无奈道。

“什么怎么办？”门外的老汉怒气腾腾地冲了进来，“去拿篮子来，我马上就把她送到山上的断崖去，到时阿狗回来，就说你落了死胎。”

而老汉话说完，老阿嬷居然真把篮子拿了过来：“你山上小心些，莫叫人发现了。”说完，自己又在房间里搜罗了一圈，然后拿了些有用的布料和堂食：“我得赶紧去阿嫂那里一趟，让她和咱们搭一个口径，别再叫村里人落了咱们的罪孽。”

“是了是了，你快去！”老汉说道，然后自己去抱了小孩子进了篮子，又用蓝印的布遮盖了一下，“那我也走了。”

“阿爹——”床上的人轻声呢喃了一声，不过不知是声音太小了，还是老汉假装没有听见，只见他拿着篮子脚步飞快地消失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