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天下大雪（2/2）

“嘭！”只见荣嬷嬷轻轻抬起脚，可怜的刘继明就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整个的挂在了对面的树丫上。

“下次再拿老身开涮，可别怪老身一剑废了你！”荣嬷嬷冷笑了一声，一甩身上紫色大袖，转身就要回屋。

可是，她才刚转身准备进屋，就听身后“扑通”一声，然后那个小兔崽子“哎呀”一声从树上跳了下来。

他似乎崴了脚，却手脚并用朝自己这儿爬了过来。

荣嬷嬷转过身来，见地上的家伙想去抱自己的腿，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一脚把他给踢出了两三丈远。

这次，刘继明显然受了不轻的伤，他虽然在奋力地往这边爬，可速度明显慢了不少。

荣嬷嬷似乎没有耐心陪刘继明接着浪费时间了，她望着一直朝自己身边爬过来的刘继明，冷冷道：“你再往前爬一步，老身就挑断你的脚筋。”

刘继明愣了一下，又面无表情地往前爬了起来。

看到刘继明满脸倔强的模样，荣嬷嬷终于动容。

眼前这个家伙什么脾气秉性，她自然再清楚不过。可此时看到这个孩子眼中的决绝，饶是冰冷如她，心底也被触动了！

“说吧，找老身干什么。”见刘继明又爬到了自己的身边，荣嬷嬷第一次正视起这个孩子来。

刘继明艰难从地上爬起，望着荣嬷嬷的眼睛，认真道：“孙儿想跟嬷嬷练剑。”

听到刘继明的话，刚刚高看了他一眼的荣嬷嬷，目光又冷了下来：“你也配？”

“孙儿为什么不配？”此刻的刘继明挺腰杆挺直如剑身，哪里还有从前的半分玩世不恭？

“剑为‘百兵之君’，你从小奸滑刁横，又好吃懒做，你说你为什么不配？！”荣嬷嬷望着刘继明，冷冷笑道。

“……那越王勾践还吃过屎呢，不照样有剑圣欧冶子为他量身打造了一把越王剑？吃屎的都配，我为什么不配？！”

“嘭！”

回答刘继明的是狠狠一脚。

刘继明被踢飞之后，仍然在扯着嗓子嘶吼道：“嬷嬷不教孙儿练剑，孙儿就天天来这里缠你！有本事你就挑断孙儿的手脚筋、再不然把孙儿打死！”

“不然的话，孙儿就天天来这里磨你！！！”

转身准备进屋的荣嬷嬷听到身后歇斯底里的呐喊，肩膀突然一颤。

可她想起身后这个家伙从小到大做的那些混账事，背对着他冷冷道：“想要老身教你练剑，除非九月飘雪！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她再不废话，瞥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那把宝剑，叹了一口气，又回到塌上和衣躺了下来。

她年轻时生了一副闭月羞的容貌。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平白的惹了许多的尘埃风雨。

恩恩怨怨。

是是非非。

转眼间，已是知天命的年纪了。

其实她很喜欢刘府这种清净的日子，所以她才会在这里一躲就是十几年。

眨眼这么些年过去了。

府外云舒云卷，庭前开落，又与她一个老婆子何干？

一袭紫衣，一盏青灯。

老人和衣睡去。

夜里，屋外起了风，室温也渐渐降了下来。

第二天天刚亮，荣嬷嬷推开那扇昨天被自己踢坏了的房门，发现门外已经成了一片白雪苍茫。

半尺深的积雪当中，一位一身白衣的小家伙，此刻正裹着一床被，在苍茫大雪中一边瑟瑟发抖，一边朝自己嘿嘿傻笑着。

那副倔强模样，像极了十六岁那年，自己在江南遇见的那个白衣侠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