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到闽南（2/2）

接下来成钢就开始正式做账，本来他还想把整个财务核算体系建立起来，但那又谈何容易，财务核算牵涉到公司的方方面面，首先要面临的就是整个公司要清产核资，而清产核资是大项目，如果丁总不叫其他部门配合就根本无法开展下去，成钢试着找丁总谈了谈，丁总认为这会影响生产，丁总不同意公司进行全面的清产核资。丁总狐疑地看着成钢：“你为什么要清产核资？人家之前的会计从来就没有要求公司清产核资。”

丁总的言外之意是怀疑成钢不会做账。成钢彻底失去信心。成钢决定还是按原样子做流水账，心想管他呢，账会不会准确都无所谓，老板都如此，他又何必无事找事？

成钢也看出来了，其实他就是做内账的会计。但成钢一直想不明白，那外账是谁做呢，从来没看到做外账的会计？

某一日的上午，办公室突然来了几个穿税务制服的人。老板娘眼疾手快，赶忙收拾账本账册，林丽娜和小郑也没闲着，他们也紧张地帮着收拾，他们把收集起来的账本账册一古脑儿塞进保险柜里。老板娘低声而威严地下了命令：“林丽娜和我去密室，成钢和小郑回宿舍避一避。”

财务室有一个密室，是存放账本账册的，平时只有丁总和老板娘以及林丽娜有钥匙。

成钢还楞在那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老板娘发火了：“你还楞在那里干吗，赶快走呀！”

成钢和小郑急急忙忙回了宿舍。成钢和小郑刚好住在一起。工人们都住在大宿舍里面，每个大宿舍都住了一、二十人，但成钢和小郑住了两人间的小宿舍。宿舍真的是非常小，大约不到十平方，也非常简陋，摆了两张单人床，其他什么东西也没有。和一般的工人们比起来，那是非常好的，成钢也很满足了，也不敢再有什么奢求。

成钢仍然是不理解，税务人员来检查，全体财务人员为什么要跑光光的？财务人员都跑了，谁去接洽税务人员？税务人员要找会计怎么办？

小郑说：“丁总会对税务人员说，出纳去银行办事，会计去客户那儿对账。”

小郑说，反正每次税务人员来公司，财务部的人员都要避开的。

丁总这样糊弄税务人员一次两次尚可，税务人员可能会相信，但每次这样，能行吗，税务人员能信吗？

小郑说：“这个你不用担心，丁总有的是办法，实在不行，他可以去请客送礼呀！”

下一次成钢多了一个心眼，他翻开去年的账本查了查，看看去年一年到底请客送礼了有多少？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光去年一年，三和体育用品厂请客送礼就达一佰多万元。成钢再算了算去年一年要缴纳多少税收，一算还不要一佰万元，这真是得不偿失呀，丁总这是何苦呢！成钢真是不理解了，一方面丁总把税务人员似为毒蛇猛兽，税务人员一来就叫财务部人员避开，另一方面又拼命去送礼，其实他送的礼早超过了按章纳税的税款。成钢开头是不理解，后来就慢慢清楚了，说来说到去就是丁总没有文化，不了解税收政策，他总认为税务人员下企业查账就会狮子大开口乱收税，直把企业收税收的倒闭为止。成钢后来才听人说，丁总只有小学文化，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暴发户。

公司里面有一个食堂，食堂专门供管理人员用餐，工人们一律到外面大街上吃饭。

这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成钢和采购部的朱小强坐在一起。

朱小强问成钢：“你是财务部的？”

成钢有些惊讶，朱小强为什么知道他是财务部的？成钢来公司后不久就发现，其他人都有胸牌，但他没有胸牌，他就去找王大伟，王大伟说你不用胸牌。成钢问我为什么不用胸牌。王大伟不悦地说道，给你说不用就不用，问那么多干吗。这个疑问一直让成钢困惑不解。成钢也仔细看过其他人的胸牌，胸牌上有姓名、部门、职务等等。公司还强调所有职工上班期间必须佩戴胸牌，没挂胸牌要罚款。

成钢问朱小强：“你怎么知道我是财务部的？”

朱小强说：“公司里面只有财务部的才免挂胸牌，公司里面的人众人皆知呀。”

成钢觉得奇怪：“为什么财务部的人不要挂胸牌呀？”

朱小强为难地说道：“这个我不好说，你还是别问的好，问了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你，反正日后久了你就清楚了。”

晚上回到宿舍，成钢又问了小郑，财务部人员为什么不用挂胸牌？

小郑说道，丁总是怕税务人员进公司发现了财务人员，如果不挂胸牌，税务人员也不知道你是财务部的，他们还以为你是其他部门的。

次日一大早，成钢就被丁总叫进了办公室。丁总立在窗前，脸上阴云密布。成钢心里面犯嘀咕：难道自己又犯什么错误了吗？回想自己几天来的所作所为并没有什么错误呀，成钢是百思不得其解。

丁总转过身来，目光严厉地瞪着成钢：“早就告诉你了，作为财务人员首要的任务是嘴巴要严，不可以随便乱讲话，你怎么不听呀？”

成钢莫名其妙：“我没有乱讲话呀！”

丁总大声地训斥成钢：“还说没有？那我问你，昨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和朱小强说了什么？”

成钢感到十分委屈，他昨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就是随便和朱小强聊几句，也没牵涉到公司的任何商业机密。成钢作为老会计当然知道会计岗位的特殊性，会计会知道公司许多的商业机密，作为一种职业道德他应该遵守，不管是在国营企业还是在民营企业都应该如此，这些不用丁总提醒成钢也知道。

丁总说：“实话告诉你，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我都了如指掌，最好老实一点，嘴巴严一点，不要多嘴多舌，话多了对你没有好处，今天算是给你警告，日后再发现多嘴多舌乱讲话我就不客气了！”

从那以后，成钢就无时无刻地感觉到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在各个部门都有丁总安插的亲戚亲信，公司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报告给丁总。

成钢非常反感，心想我是来工作的又不是监狱里的劳改犯，要你们时刻来监督？

公司员工每天工作时间超长，严重地违反《劳动法》，工人们按两班倒，每班十二小时，管理人员每天也上十二小时，上午四个小时，下午四个小时，晚上再四个小时的班。员工们没有任何假期，一年三百六十天除了春节放十天假以外，其他天天上班。

陈埭镇由于鞋厂密集，人口密度大，缺水十分严重。成钢每天晚上十一点才下班，下班后的首要任务就是洗澡洗衣服，那时候是夏天，每天汗流浃背的，没洗澡根本没办法睡觉。每天洗澡排队要排一个多小时，洗衣服又要排队一个小时，等洗完澡洗完衣服往往就半夜一、两点钟了，所以成钢感到严重睡眠不足，每天感觉非常累，有时候成钢下班后真不想洗澡了，真想马上躺到床上去睡，可时至盛夏每天一身臭汗，不洗哪行？

这天晚上洗完澡完衣服，虽然已经一点多钟了，但成钢和小郑都无法入眠，原因是楼下制鞋车间噪声太大，他们干脆爬起来不睡了开始聊天，小郑说：“成会计，你干吗不去其他企业谋职，象三和体育用品厂有什么好呆的！”

对于是否跳槽，成钢还是保持谨慎，他觉得工作来之不易不要随便跳槽，他还保留着原来国营企业职工那种比较保守的思想，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想跳槽的。

小郑说道：“其实在民营企业跳槽，或是被老板炒鱿鱼都是非常正常的，不要有什么顾虑。”

成钢反问小郑：“那你为什么不跳槽？”

小郑无奈地说道；“我当然想跳槽，可跳槽是要有些资本的，象我是一个中专毕业生文凭低，找工作不易呀！”

成钢说：“我也是中专毕业生。”

小郑说：“你和我不一样，你工作经验丰富，又有会计师职称，要换工作还不是易如反掌，做会计是越老越吃香的。可我就不一样了，不仅文凭低又没有工作经验，是职场小白，要想换工作可难了！”

成钢也经常听人说会计是越老越吃香，可自己经历了几个月的求职，也觉得工作不是那么容易找的。可要长期在三和体育用品厂干下去，成钢就禁不住不寒而栗，这哪是人呆的呀？不过细细品味小郑的话，也觉得小郑说得话有一定的道理，他总不能在一颗树上吊死！不如到人才市场试一试，能找到好的工作就换，找不到也无所谓，自己也没什么损失。成钢的心里起了波澜，好一会儿不能平静。

几天后一个意想不到的跳槽机会突然降临，那天下午临下班的时候突然接到一个陌生人的电话；“喂，你是成先生吗？”

在晋江，成钢可以说不人生地不熟的，平时很少有人给他打电话。成钢觉得有些诧异：“请问你是……”

对方说道：“我们是凤凰针织漂染集团的，前几个月你不是向我们集团投过简历吗？”

成钢想起来了，大约三个月前，也就是在福州求职的时候，他向凤凰针织漂染集团公司投过简历，但简历投过之后如石沉大海没一点消息，后来成钢也没放在心上早已忘了此事，可如今三个多月过去了，他也早已找了工作，凤凰针织漂染集团公司为何还来找他？难道是要成钢去工作？只一刹那间成钢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是不能的事，民营企业录用人才都是很快的事，不可能拖得这么久。

对方又问；“你现在在哪就业？”

成钢说：“我现在也在晋江。”

对方兴奋地说道：“那太好了！你什么时候可以到我们公司一趟，具体的找我们财务部的王总监谈一谈。”

到底要不要到凤凰针织漂染集团公司看一看，成钢犹豫了起来，这么迟才联系成钢，说明他们之前对成钢并不满意，如果现在冒失跑去应聘，今后是否有风险？

不过他现在在三和体育用品厂干得并不如意，过去看看也无妨。打定主意之后成钢就在找机会，有一天，丁总和老板娘都不在，成钢就偷偷溜出去了，到了外面大街上，成钢赶忙雇了一部摩托车飞驰而去。

凤凰针织漂染集团公司在晋江青阳镇，两地相距不过十来公里，摩托车很快就把成钢载到目的地。

凤凰针织漂染集团公司的地盘很大，占地有上佰亩，一踏入该集团公司大门，成钢就有种天高地阔的感觉，这里和三和体育用品厂比起来大太多了，三和体育用品厂只有一座大楼，地方非常局促拥挤，成钢又整天关在办公室里上班，上班一、两个月了甚至连蓝天白云都很少看见，而凤凰针织漂染集团公司生产区和生活区是分开的，生活区里面有蓝球场、有羽毛球场，有洗澡房。看起来这里不缺水，许多三班倒的工人们正三三俩俩地走入洗澡房洗澡。看到这些成钢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里。

在财务部成钢找到了王总监。

王总监大约有五十岁出头，他瘦瘦的，头已经谢顶了。

王总监热情地接待了成钢，看来他对成钢的印象不错。

成钢的脑海里始终萦绕着疑问，凤凰针织漂染集团公司为什么这么迟才联系他？

王总监回答了成钢的疑问，他说公司原来规定要招聘大专以上、有会计师职称、有十年从事工业会计经验的老会计，但同时符合这三个条件的人实在难找，因此几个月了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公司领导经过研究决定放低条件，把大专以上文凭改为中专文凭，其他另外两个条件不变。公司放低条件后我们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你，你有会计师职称又有财务工作经验，这正是我们公司所需要的。

成钢总算放心下来。

接着王总监问成钢：“你和三和体育用品厂有没有签订《《劳动合同》，能不能过来”？

成钢说：“当初口头上是有答应老板，起码在三和体育用品厂干两年以上，但没有和他们签订《《劳动合同》。”

王总监笑了：“只要没有签订《《劳动合同》就好办，当初的口头协议是不算数的。”

成钢问：“那我来凤凰针织漂染集团公司是在那个岗位？”

王总监说：“我们集团公司下辖六个全资子公司，你来我们集团公司就在下面的子公司当财务主管。”

接下来成钢就和王总监谈了谈待遇问题。

王总监说了有关待遇。工资和三和体育用品厂差不多，虽然也没有节假日，但每天工作八小时。据说在晋江的民营企业都没有节假日，就是八小时工作制也很少。一听说是八小时工作制，成钢立刻就答应了。说实话，成钢每天上十二小时的班实在是上怕了。

王总监说：“你过来试用期三个月，三个月一到就立刻转为财务主管的待遇。”

成钢心想在国营企业的时候当过财务科长，而财务科长与财务主管相似，他应该能够信任的。

成钢决定到凤凰针织漂染集团公司来上班。

第二天，成钢找到丁总，说要辞职。

丁总问成钢为什么要辞职？成钢说这里工作时间太长了，另外工作环境和生活条件太差，他不能适应他要辞职。丁总说晋江的民营企业都是十二小时工作制，这没的说，公司的工作环境和生活条件不错了，比那些小鞋厂小作坊不知好到哪里去，你也不能要求太高！

成钢坚持要辞职。

丁总沉下脸不高兴了：“当初我可是和你说好的，要在三和体育用品厂干两年以上。”

成钢说：“你当时也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又没有和我签订《劳动合同》。”

丁总说：“签不签《劳动合同》都一样，在我们公司，所有的员工都没有签订《劳动合同》。”

成钢心想签不签《劳动合同》当然不一样，签了《劳动合同》打工者至少有一定的保障，可口头答应的事能算数吗，你说让我干两年以上，可说不定哪天你听了别人的谗言就要解聘我，那还不是你说了算！就象刚来的时候，林丽娜去丁总那儿告状，说成钢不会做账，丁总就一直嚷嚷着要叫成钢走，后来是王大伟好说歹说才让丁总改变主意没让成钢走。

见成钢去意已决，丁总也没再挽留成钢，最后丁总说道：“你要走也可以，但你要赔偿损失。”

成钢问，那要怎么赔？

丁总说要扣一个月工资。

丁总要扣成钢一个月工资当然没有道理，但成钢也不想和他理论了，少一个月工资就少一个月工资，尽早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三和体育用品厂是上策。

办完了离职手续已经是傍晚，成钢本想再住一个晚上，等第二天再去凤凰针织漂染集团公司报到，但丁总说不行，他说公司有规定，离职者当天就要离开公司。成钢觉得丁总做的实在是太绝情了，没一点人情味，成钢一直不理解丁总为什么对打工者如此绝情。小郑一边帮成钢收拾行李，一边对成钢说，丁总认为辞职者就象烂桃子，如果不及时清理一筐子好桃子都要烂掉。

公司辞职跳槽的人非常多，几乎每天都有，丁总不去想想为什么员工会频繁辞职跳槽，却要把辞职者比喻成烂桃子，真是岂有此理！

4

王总监安排成钢到泰恒化工建材公司上班。

据王总监介绍，泰恒化工建材公司的财务主管于民很快就要走了。于民是自己要离职还是公司要辞退他，王总监并没有说。

成钢上班上了一个星期了，可于民还是没有走，也没有向成钢移交账目，成钢不得不去找王总监，公司安排他到泰恒化工建材公司来当财务主管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民到底走不走？王总监安慰成钢道：“你别急，于民终究是要走的，他一走你就接替他。”

由于账目没有移交给成钢，成钢终日无所事事，感觉无聊透顶。

王总监说：“目前集团公司准备上市，要求各子公司做账要规范化，而于民是半路出家的，不是专业学校毕业的，他做的账乱七八糟的完全没有规范，这一段时间你去审计审计，看看有哪些不规范的需要整改就提出来。”

于是成钢就去审计之前的账目。

成钢先去看去年的会计凭证、各种账本账册以及会计报表。通过一系列的审计，成钢发现于民做的账尚可，并不象之前王总监说的那样不堪。

后来成钢从其他职工口中获知，其实于民并不想走，是王总监要赶他走。以后又陆陆续续从其他部门员工口中得知，财务部分成两派——新派和老派，新派是以王总监为代表的，老派以于民为代表，他们针锋相对斗得你死我活。

成钢从来就厌恶派系斗争，他决定不介入他们的是非恩怨之中。

成钢审计没发现之前的账目有重大错误，后来觉得自己也没什么事情干，就帮于民做些账。

泰恒化工建材公司每年销售额有八、九仟万元，目前财务部只有三、四个人，其实大家工作量挺大都挺忙的。

这天于民要去税务局报税，吴经理又催促着要会计报表，因此成钢就帮着做会计报表。恰巧王总监下来视察工作，当他看到成钢帮着做会计报表，脸上马上不悦起来：“成钢，我之前是怎么交待你的，你目前最紧迫的任务不是做账，而是要审计，看看之前的账目存在什么问题！”

成钢赶忙说道：“王总监，我正想向你汇报呢，去年的账目我看了看，没什么大问题。”

王总监不满地说道：“没什么大问题，还是没一点问题？难道于民做的账就十全十美十分规范了！成钢不是我批评你，你看问题没有看到本质，你不能放松警惕，小问题同样要提出来整改。目前集团公司要准备上市，做账要规范化，小问题同样不能忽视，下一个月就要请会计师事务所来审计，你能保证审计能过关？如果审计通不过，你能负得了这个责任吗？”

成钢心里面嘀咕着：那谁能负起这个责任，又不是我做的账！

近期集团公司内部掀起一场声势浩大的整改活动，公司号召员工们相互监督，勇于揭露工作中的不足，公司明确提出口号：拒绝平庸，平庸就是落伍，落伍就是要遭淘汰！那时候只要工作中出现一点小错误被人告发，就会无限地上纲上线，继而被辞退，这真有点象“文化大革命”时期的做法——一棍子打死，连改正的机会都没有。已经有好几个员工在工作中因犯小错误或没有业绩被公司辞退。那时候公司人人自危，深怕在工作中犯些小错误而被人告发。职工们关系非常紧张，大家相互防范着。

以前国营企业职工也会争斗，但国营企业职工争斗大部份是争权力、争利益，如某某提拔当科长啦、某某奖金不够一等、某某是否能够评上先进工作者等等，但只要有人不去争这些自然就没事了，而民营企业的争斗却是剑拔弩张你死我活，即使你想与世无争那也难，同样会被淘汰，因为公司明确提出口号：拒绝平庸，平庸就是落伍，落伍就要遭淘汰！所以民营企业的竞争比国营企业竞争残酷多了，那真是你死我活，丝毫没有含糊！

在这种形势下，成钢还没有完全介入工作，又属于试用期，如果被人告发没有工作业绩，那就很可能被淘汰出局。问题的关键还在王总监那儿，如果王总监要力挺他，，别人也奈何不了他。王总监的用意非常明白，他要成钢加入他们那一伙去一起挤兑于民，把于民赶走，可是成钢早就发警要保持中立。他该怎么办呢？成钢陷入深深的苦恼之中。

经过几天激烈的思想斗争，成钢想出一个折衷的办法，那就是找一些无关紧要的小问题向王总监汇报，这样对王总监算为有个交待，对于民又不会什么伤害。

成钢找到了一个机会向王总监作了汇报。

王总监很高兴当场表扬了成钢：“近期你的工作还是很有成效的，值得肯定，你接下去还要再接再厉好好干，公司是不会亏待你的！”

王总监要求成钢弄一个书面的汇报材料。

成钢回去整理了一下，就把去年于民做的账，那些不够规范的都罗列出来。

下一个星期一，集团公司财务部召集各子公司财务主管会议，王总监要求成钢也一起参加。

首先由王总监讲话。王总监说，集团公司要上市，这是目前集团公司头等大事，所有的工作都要以这个为中心，下个月就要请会计师事务所到集团公司来审计，所以各子公司一定要规范做账。话说到这里，王总监忽然话锋一转，矛头直指于民：“于民，你不是一直摆老资格，说自己做了二十多年的会计，做的账十全十美天衣无缝吗，这次叫成钢去审计你们公司的账目，结果发现你们泰恒化工建材公司的账目乱七八糟的，根本就不符合要求。成钢是个老会计了，工作经验丰富，又有会计师职称，业务水平高，我相信他审计的肯定不会有错。于民，我可丑话说前头，等会计师事务所的人来审计，如果泰恒化工建材公司的账不能过关不能通过，影响整个集团公司上市，那我就对你不客气了，你马上卷铺盖走人！”

于民不服，当场顶撞了王总监：“你胡说！你有证据吗？”

王总监得意地扬了扬手中拿着的成钢写的汇报材料：“这就是证据，这是成钢近一段时间审计的结果！”

于民愤怒地瞪着成钢。众人也把复杂的眼光投向成钢。

情况不是这样的！成钢想作解释，但他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成钢羞得无地自容，狠不得钻入地缝中去。成钢根本不知道王总监会来这一手，早知道王总监会这么做，他无论如何是不会写汇报材料的，他原以为写一些无关痛痒的小问题只是应付一下，不会对于民造成大的伤害，如今他被王总监当枪使了，他的汇报材料变成罪恶的子弹射向了于民。

自此以后，于民自然就把成钢划归为王总监的人，他开始处处针对成钢，他利用自己是财务主管管考勤的权力，只要成钢迟到一点点，甚至是一分钟，他就到老板娘那儿告状搬弄是非。老板娘是于民的背后靠山。老板娘挂着财务部长之职。

王总监认为成钢之前报的材料份量不够，不足以把于民挤走，他要求成钢继续寻找于民做账的漏洞。成钢真的是烦死了，他们这样无休止地争斗何日是个头呀，成钢夹在王总监和于民之间成了受气包，原以为保持中立就能太平无事了，可要保持中立那是何等之困难，王总监责怪成钢不和他同心同德挤兑于民，于民又认为成钢是王总监安排下来的奸细而处处为难他，成钢真的是左右不是人。

三个月过去了，已经过了试用期，到了成钢应该转正的时候。成钢按规定填了转正申请表，又写了工作总结，然后去找王总监。财务部所有新来的员工转正要王总监组织人员考核鉴定。可成钢把转正材料送上去许久了都没有动静，于是成钢又去找王总监。

王总监斜靠在大靠背椅上，双手抱着前胸不紧不慢地说道：“转正可以，但工资不上调。”

成钢不理解，他反问王总监：“这是为什么？”

按照当初王总监的承诺，三个月试用期结束转正后，成钢的工资可以明显地上一个档次。

王总监说；“当初是说你当了财务主管后工资才上调，可你目前并不是财务主管呀！”

当初招聘的时候成钢就是应聘财务主管，如今于民不走，那是公司和他之间的事，与成钢何干？

成钢问王总监：“那你是不是觉得我工作不行，够不上财务主管资格？”

王总监说：“对于你的工作，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大家都认为你是足够当财务主管的。”

既然公司认为成钢够财务主管资格，那公司就令命呀，公司不令命，成钢如何能当财务主管？

王总监狡诈地一笑：“这也不是一成不变的，那就要看你怎么做了？”

王总监非常明确地告诉成钢，只要于民走了，泰恒化工建材公司的财务主管的职位当然就属于成钢的了。王总监说，上一次成钢写的汇报材料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份量不够，不足以扳倒于民，王总监要求成钢继续搜集重量级的汇报材料，这样于民才会出局。

成钢当场拒绝了王总监的要求，他不能继续被王总监当枪使，于民够不够财务主管资格，公司要不要叫他走，那是公司的事，凭什么要成钢当出头鸟去赶于民走？

王总监不给成钢加薪，而成钢又终日夹在王总监和于民之间左右为难，成钢又萌发出离职的念头。

正在此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机会又悄然而至，某一日午饭之后，成钢正准备午睡，手机突然响了，对方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你是成钢吗？”

成钢回答道：“是呀，你是谁？”

对方说：“我们是闽西杉宝公司的。你曾经向我们公司投递过一份简历，想约你谈一下？”

成钢想起来了，那是首次去福州应聘之前，当时他看了《闽西日报》，闽西当地有一家企业要招聘财务主管，他前去应聘，对方却说该公司还属于筹备阶段，目前还没有投产，等投产了就叫人面试。没想到大半年过去了，现在才叫成钢去面试。不过成钢还是很高兴，他正想离职，机会却来了，而且是在家乡工作，这更让他兴奋，能在家乡能找到一份工作，那是梦寐以求的事，谁会一大把年纪了还背井离乡在外地谋生，俗话不是说吗，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更何况闽南也不是金窝银窝，家乡也不是草窝。

当天下午，成钢就请假回了闽西老家。

次日，成钢找到杉宝集团公司，找到财务部经理和他谈了谈。谈的结果还比较满意，职位是财务部副经理，工资待遇也尚可。成钢决定回家乡工作。

第三天，成钢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晋江办辞职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