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北七(2/2)
“因为……”我也不知从何处说起,或许是那晚和努尔巴促膝长谈后才慢慢改变的主意,或许是自己不愿回想安于现状。
应先生一双锐利眸子从面具孔里直直看向我,如一条在沙漠里探索未知领域的毒蛇,那目光扫在我身上怪异而小心。
“我救你回来,只是因为你和我一样……是大秦人。”他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落在手中冒着热气的羊奶茶上。
我没太多惊讶,琪琪格早就和我打过照应:应先生是一位满腹才华的读书人,因在大秦不受他们那儿的赏识,便千里迢迢投奔了蛮金。他刚来一月便顺利解决了蛮金水源问题,受到大王重用,担任大臣官位。先前他还用了一个变化莫测的阵法大败了大秦名将的军队,现在蛮金人中无不对他是仰慕夸赞之情。
可他接下来这一句话便是直戳我内心,且毫不留情的剜开一道口子。
“救你不仅仅是因为你我皆是大秦人,更重要是我认识你。”他倏忽间语气变得激动起来,“千雪,我是应承,应承啊!你青梅竹马的知己……我曾经还送过你一个同心结,就在七夕那日。”
晴天霹雳,我始料未及自己缺失了的那块碎片竟会是眼前之人。浑浊脑海里顿时掀起万丈波涛,我仿佛只身一人站在中央,海浪扑面而来。
“我……你……”
应先生探手在胸前拿出一串和我的那串一模一样的同心结来,我刹时百感交集,记忆里模模糊糊的那位白衣男子如今就在我眼前。终归是拨得云开见日出,碎镜重圆,我已是万分满足。
“应承,应承,应承”我不断喊着他的名字,他也不厌其烦地一句又一句应着。
琪琪格他们不只是什么时候出去了,帐包里就只有我和应承两个人。
他轻轻拉过我的手,动作还是如以往一般温柔。
“千雪,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我没犹豫:“你说。”
他松开手,缓缓掀下戴在脸上的白色面具。
我不禁吓到了,应承脸上一条痂痕从左眼角一直延沿到下颚处。我伸出手伏在他脸上,他没躲闪,微微闭着眼。我能想象的到当初他迎面接下这一刀时的痛苦,我甚至能想象的到他面颊鲜血如注时的情景。
温热的指尖碰触到冰冷的痂痕,我手指不停颤抖,仿佛有千把万把尖刀在刺我心。
“千雪,这一切都是一个叫华生的人引起的,还有大秦的皇帝。是他二人将你我生生拆散,你父母便是被他们所杀,而你被抓去充当了女军。我冒死反抗却被他们用利刃划破容貌,受尽驱逐流放之苦。”他句句说的无不肝肠寸断,“千雪,你要报仇。不为我,也要为无辜死去的伯父伯母报仇啊!”
我身子动了一动,眼泪如泉水般从眼眶涌了出来。
“此仇我绝对要报!”
应承他说:“我有一妙计……”
“此计可行!”我斩钉截铁道。
应承他要我好好准备准备,过几日便开始施行计划。
临别时,他将我拥入怀中。此刻,我明白他身上那一股幽雅香是何香了,是兰。
傍晚,风雪渐小。
琪琪格她从应承走后起就一直巴着我,问我是不是和他是旧相识,又问我和他是什么认识的。我心里实在是烦的很,于是悄悄溜出帐包跑到了白白的草坡上坐着,远眺苍茫茫的天边。
身后一阵马蹄声疾过,我一转身,瞧见努尔巴坐在马背上,披着那件灰白狐裘,威风凛凛朝我伸出手。
“上马!”
我呆呆站在原地,楞了楞,抬起手伸向他。
努尔巴一把拽住我往马背上一挑,我轻轻落在了马鞍上。
马鞭飒飒扬起,马儿蹄下生风,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疾驰而去。
我和他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尽情奔腾了一圈,累了倒在雪地里,看孤云直上,落雁纷飞。我许久未曾这么痛快过了,额头间冒着热汗,脸颊两边红晕菲菲。
“啊”我朝着远处用力呐喊,似乎把近段时间压在心头的愁绪和烦恼全都喊了出去。
努尔巴躺在雪地上,静静的看着我,嘴角上挂着止不住的笑意。
“你这一去,多久回来?”他忽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说起了像是姑娘家才会说的话。
我偏头摊摊手,“应承他只说计划该如何执行,其他他都没说起。”
他似乎有些不高兴,“应先生和你的事……”
说到这儿,我来了兴致,“上次还得多多谢谢你了。”
“谢我什么?”
“同心结啊!你不记得了!”
他垂下眼,轻道一声:“哦……”
天色渐晚,骑着马儿回去时,努尔巴他似乎揣着心事。
等会到帐包门前,他的心事一览无遗。
“我知道自己这样会有些唐突,可我实是压抑不住自己……这东西不管你收不收,我就给你了,你爱也好不爱也罢,就当是个念想了。”他站在我面前,将身上束在衣物上的腰带取下系在了我腰间。
那一刻,他像是一个如愿以偿得到自己心爱礼物的小孩,露着无比满足的笑容,骑在马背上淹没在苍苍夜色中。
我正纳闷,回头却看见了哭成泪人的琪琪格。
她猛地推开我,捂住自己落下的泪珠一头冲进了草原中。
我在后面追她,想问问明白怎么回事?可琪琪格她铁了心,任凭我怎么喊她叫她,就是不回头,直到我再也看不到她的人影。
现在,我算是知道了。这条腰带是蛮金男女用来定情的东西,努尔巴他这个傻子,将平生如此重要的东西给了我,也难怪琪琪格会生气。
世间最是痴男女,情到深处误终生。
(各位读者大人们,要是看得愉快,记得动动小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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