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3章 落花集---中篇小说【离歌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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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大雨瓢泼，Z医院四楼601的呼吸科病房里涌动着挥不去的沉重阴霾。屋子里有三个床位，昨天的那个邯郸大妈已经走完了她的人生最后一段路程。医院就是一剧场，整天上演永不停息的生死的大戏。徐翠翠刚把屁股坐到空出的那张病床上，徐母就给她使眼色叫她起身，意思是，刚死了人的病床，你坐什么坐！她倒是没在意。她也没时间在意这不能成说的忌讳。如今，她内心深处翻江倒海，这叫什么事儿？再有两月自己就要结婚了，自己的爸爸却身染不治之症！癌症到底能不能治？能治得多少钱？自己有多少钱？自己只有十万，那十万还是准备结婚要用的。父母的钱，她作为一个独生女不是不知道家里的经济状况，就这世道，你睁开眼儿看看，老实巴交的人们究竟能有多少存款？一想到这她就头皮发麻，脸发烧。这可怎么好？

徐母眼波哀恸，她的目光深处是一望无际的惶恐，---老徐完了！癌症！肺癌！癌症并不陌生，当癌魔降到自己家人身上，这种恐惧和痛彻心扉的感觉才陌生！在这以前，总以为癌症是别人家的事，当知道自己哪位远房亲戚或者哪个昔日旧友罹难于不管哪种癌，她都为他们深作叹息，发一通感慨。今天，轮到自己头上了，她才突兀间察觉生命原来如此脆弱，夫妻间的情缘更是说断就断。日子过着过着，突然就破碎了；整天朝夕相处的人，说没就要没了，心就像给人隔着衣服隔着肉硬生生得掏出来，从高处的山顶往下扔，扔到哪了，自己也不知道。就是能感觉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那种疼痛怎么描述怎么形容呢？就是你疼着疼着就疼的麻木了，麻木到你的世界里就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沼，你深陷于此，呼吸困难，四肢被束缚，像是有恶人故意折磨你，让你活不成也死不了，就是让你难受，让你时时刻刻浸淫于没有挣脱希望的生不如死的绝望里。

老徐最后才知道结果。最后的意思是，徐母跟翠翠知道之后的最后。其实也不晚，同一天。

这个憨厚的汉子一辈子也没做成过什么值得炫耀的大事，就一普普通通的老实人。他从开始的沉默到最后的决绝，充分重拾了一个男人最可贵的做人尊严。他想的最多的还是身后的事，他对自己的内心说，他不能把家里红色存折上的那些数字在这里耗光，---翠翠十月一就要结婚了。哪怕自己活不到十月一，也不能让十月一有什么大的变数。寿数嘛，人的命是天定。秦皇汉武，开国领袖与元勋，不都得过去嘛！还有不死的人吗？答案是，没有！

走！咱们回家！不治了！这个病，你们要是还认我是你们的一家之主，就都听我的，别折腾我了！老徐斩钉截铁的说。

老徐？果真的不看了？徐母眼睛里奔腾着情感剧烈起伏的江河。

翠她妈，这个病有看好了的吗？钱找罪受，最后还得走！翠，他回头意味深长的瞅了姑娘一眼，

下午雨停了办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