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六回:车载车骗说缘份 弄璋弄瓦承命运(2/2)
挺着大肚子去山里、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家待产、过日子,她无论如何都迈不出征程,到这个时候了,心里迫切想潘贤先出现在面前,就如盼他来拯救危殆中自己与孩子的命一样。这天妹说:“我带你出去转转,别老呆在房里,不活动到期生的时候不知多受罪。”
妹扶着她出门了。她漫无目地的,直到踏上了去山里的那条路,才知道这趟里程的尽头是潘家了。原以为这日子会风风光光,可戚戚惨惨也罢了,让她难以接受的是觉得一路上都存有白眼,好像被贬去“感恩寺”。她没有拒绝,没有却步,反而步伐迈得比妹快了。
妹在坡上指着一寒门冷庭道:“就那家了。”
当她转过脸时,妹露出为难的神色,对她轻拥了一下,就向坡下而去。她冷哼一声,“你不说要我介绍潘家的骗子吗?来了干脆自个挑。”她尖锐之声惊起了不远的一群鸡。
看着妹远了,她转而迈着坚定的步伐向那门庭走去。其间一小段路就遘着俩老娘们,都对自己视目无睹;原以为他家邻里之间若冤家,后来才知道各房的是司空见惯了,招呼了人还怕招惹上嫌忌。她要走进门庭时,就激动了起来,除了第一次来夫家的兴奋外,什么样的情绪都有,更多的是对以后生活的深深担忧,甚至担心被撵出来。等了片刻,看见他了,她若在他乡见着亲人一样。可看出他冷漠的眼神,就一头扎进他刚出来的房里。他也跟进来了,没有嘘寒问暖,而是盯着她的肚子。在她看来,他是怀疑,这是她这趟来不能濡忍的底线。她想起他要回车的卑污之举,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溃败在石榴裙下。他照顾了,讨好了,在她看来这是他无能的表现,也乐得在房里清闲地生活。
可毕竟生活在一屋檐下,她又是送上门来的晚辈,于是趁着一吃饭的当口,腆着大肚子走了出去,先自我介绍了一番,转而问候了爹娘、各位弟妹。爹娘热忱地回应了,弟妹也叫嫂了,这在她看来是满意的,甚至幸庆没糟白眼。以后她就是六房里大儿媳了,在她看来六房对自己的态度是爱起不起,爱吃不吃,爱做不做……俨如自己是撇在一边待产的母狗,卑不足道。再也不能过这样被渺视的生活了!她要争取、抗争,首先提出要给娘家彩礼的事,再而要置办妆奁,最后要明媒正娶办一场酒席。六房的满口答应了,只说婚礼程序繁琐,需时间操办,又说了些无关紧要、安慰的话。她觉得她口佞心活,想起他言巧语的骗子基因就是打这源头来的时,立马收起了笑脸,也只能待以时日了。可一段日子过去了,不见家里有一点举动,于是在房里责问起他来。他一直回避这问题,转而嬉皮笑脸地纠缠起来,被她悍然拒绝后,笑道:“咱宝宝取个啥名?”
“叫骗子!”她吼叫,就是要让外面的老骗子听见。
他一通安慰,转而凑在她耳朵上道:“是这样的!情况有所变化,我那台湾八叔很忙,通不上信。”
“还没通上信?”她推开他,而后拉开了房门,叫道:“你对我家咋说的?你自个说说,自行车,手表……”
她与他撕打了起来,不为伤害他,甚至为了制造气氛。她也看出他在积极地配合着,遗憾的是没有进来劝架的,甚至还听见那老娘们若有若无地哼笑了一声。
在房里闹也没有实际意义了,她就挺着大肚子走出了房。却实打听到潘家有一位八叔在台湾,也经常能看见各房的凑着头针对这事商量着什么。当走进空荡荡的房里后,心里特别失落,又不禁问:“那台湾方面真那么富有?”
而他回答道:“那车就是台湾八叔捎来的,捎来专载媳妇回来的。不过车归各房,因为八叔是各房里的,载来的归个人私有。”
她没有扇向他那张滑稽的笑脸,心里好笑又好气,道:“你这是空手套白狼呀!”
他扑在她的腿上,捧着她的大肚子,道:“对,还套来了狼崽子。”
“骗子!”她不是责备,心里有几分娱乐了,知道潘家、丈夫儿子的生活正在改变着自己。
环顾这个三面环山的山坳,她知道当走完这一辈子的使命时就得埋在某一座山上,由此又有了做娘的期待,不禁感叹:这也是一种缘份呀!
她没有坚持让男人把车截下来。看着被车载来外貌强胜自己要成为一房房潘家媳妇的闺女,不但没有劝阻她们,而且认为都是一桩桩上天早已注册的缘份,就像自己和男人,如果不是想瞧那车能让他再进闺房?如果不是车家人能接纳他?如果不是他有台湾八叔自己能只身挺着大肚子来潘家……造成现在尴尬事实是有遗传缺陷的因素?如果用包容的思维来理解,以宽博的眼光来看待,这种缺陷下造成的尴尬、错误就是一种缘份。她觉得自己能这样理解,没有消极因素,因为对生活没有怠失信心,并且生发出希望——要有下一代了。面对被车载来的经常跟男人在外面掐架而言,她觉得自己能这样理解是一种能力,从而认知、接纳、再创造生活。于是她反而去劝慰那些贪图虚荣、躁动得不忍目睹、载来的小媳妇。从而从她们口中知道都是各房里的打着那“旗号”骗来的,有的说得天乱坠。更知道他们是如何在一两次见面后当即立断就把关系定了,就像男人和自己一样,这不是潘家遗传因素有多优秀,从各房的对待新媳妇的态度可见一斑,或干脆从自身找原因。她只有劝她们按捺下心来过日子,就看在孩子或肚里孩子的份上。她知道说是劝她们,还不如说是劝自己。
潘贤先犯事了。在此之前她感到前程茫然的时候,是盼他在娘家的承诺能实现的话,可目送载他的囚车远去时,她觉得什么都轻于鸿毛了,就希望他陪着自己。
眼见载来的要结伴回娘家了,她也撇下俩哇哇大哭的孩子也跟着要出山去。和走出山外、看上去兴高彩烈如走出牢笼一样的她们岔开路后,她一手托着不小的肚子,脸色黯淡。然而家里对她不冷淡,外人也显得热忱,她不知道这种改变是否把自己当成潘家媳妇了,还是他台湾八叔起了决定性作用?
她把孩子作了,并且做了结扎手术。这样独断专行,来不及想服刑的他和他家里的反应。对她而言就是要回山里生活而做出有见证意义的一件事,因为脚下已有俩缠磨的了,就六房那么大点地方,真担心他们有长大的一天。更让她下定此决心的是又遘到他了,他用一辆新车载着一位漂亮的姑娘在身边轻快地掠过。那姑娘清亮的笑声让她寸断肝肠,在肝肠上撒盐的是他回眸的顾恋。她当即承认他俩是一种深厚的缘份,泪流满面地向那远去的车挥挥手,并由衷地祝他俩白头偕老。他的出现,是缘份注定下的一种感情体会,她珍惜这种体会,珍藏体会,并变成一种回忆,愿常忆常新。在这年代,许多婚姻仍遵崇媒妁之言的情况下,她有幸有这种体会,还得道一声:谢谢他!
过完节,她就踏上了返山的路,不管母亲在后面如何挽留,也羁绊不了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挂念。走进潘家才知道出山时发誓再不回山里的潘家媳妇都回来了。她们对她做出的大胆决定(打胎结扎)献慕不已,向她咨询清楚这事后,以后背着家人都做了结扎手术。这事让始作俑的她在潘家饱受诟病。刑满归来的他也责有烦言:“是不是想背着我干啥勾当呀?”把她推开,道:“不干了!用多大力道也白犁了。”
她回嗔作喜,没想到他仍没失掉那份幽默。释放了积蓄的能量,枕在他更加粗犷的胸膛上,心里说,这真是一种缘份。他抚着她丰腴后背,道:“台湾八叔真有这么回事,在里面都有向我打听。听说那地方肥得流油,说不定他哪天就回来了呢!我可听说他解放前都是冷不丁地回潘家。”
听如此说,她认为这段日子不管走哪周遭都投来积极眼光是因由这事了,赶紧叨叨他对娘家的承诺,“……二十块料子……一碗柜,一钢精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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