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回:稚首献事半功倍 媪总结事倍功半(2/2)
大房的又道:“说来我还不如你,在某方面你才是我的大房的,我得向你学习呀!你那天早上不是要把李无香请家里去吗?说来还是四房仓库殷实呀!可你得十心十意地请,半点虚情假意都不能表露。准不定你把她拽进四房,用席面招待,她还推辞一番呢!我摸着了你的人,口冲心善,一句不对头的话你就上脸。请都请了,多嘴多舌的人还不知道咋说你的?你现在就是捧一碗扣肉去那老樟树下跪拜,也挽不回你的大面子了,我还没摸透那人?”
看着她指手划脚、摇头晃脑的,四房的把心揣紧了,信口道:“那我就带着敬菩萨的虔诚的心去,不信她不动心?真断炊了,备不住她端不住当场就抓扣肉吃。”
大房的冷哼一声,叫道:“你捧着一碗扣肉去敬她干嘛?白糟蹋扣肉,白糟蹋心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真把她当活菩萨?她就是一耗粮拉屎的老婆子,以后她就是发达了我也没做对不起她的事。”
一惯心活耳便的四房的又听出别音了,问道:“她还有翻身出头日?”
大房的挤眉弄眼一阵,耐着性子道:“谁知道哇?我又不是活菩萨。都七老八十的人了。一冬下都穿着一件灯心绒衣服,小枝也不帮洗洗。要我洗,要我赔脸贴笑!门都没有,我又不是她啥人。要我洗,也得说一声吧!我也一把春秋了,有儿有女的,大房的总得叫一声吧……”
这是哪跟哪?四房的看不出她在演绎还是瞎扯,可看出她有怒怨,叨了一句:“她怕是逼到当口了。”
大房的立马刹住了口,接着情形也凄迷了,叹了一口,道:“我也不是光顾躲在门后偷看,可有多大能耐底气办多大的事、咋样的事,我也尽力而为了。你别这样看我!就你招呼她上你家了。我还向各房里的说了她以往老潘家时许多好呢!不管有没有,有些我一边说一边心里糟得慌。为啥?还不是为她在各房里的面前找回面子嘛!别说让她在后辈里树起威望来,至少后辈们再也不会糟践她了。”扳过她的脑袋认真地问:“你看见四房里的糟践李无香你心里好受?”见她定然摇头后,又道:“我就说你是善良人,要不你不会把李无香叫到家里来。我也是菩萨心肠,却只能做到把各房各家的往她身边引,毕竟她是做长辈的……”
四房的截口道:“是你把各房里的推向李无香的?”
“不是我是谁?”大房的见她诧异,觉得得到她的赞赏而肃然起敬的模样(其实是惊疑而愕),笑了一声,挼摩着她的手背,道:“我不如你,你毕竟有心要把李无香接到家里来嘛!我原也有此意的,对后辈表表她对老潘家的功苦,希望后辈尊敬她,为的是各房对她担当一些。我可不是图她以后发达!她还有几年活头,我又有几年阳寿?唉!要一群老古懂去请,就是老古懂抹得开面子,李无香抹得开面子?她就能安心吃老古懂?只有吃五房李无香的面子才不黏,要是五房开通懂礼也该把她供起来。结果呢,五房那帮崽子见着李无香还是半疯子样,我推也堆不动。我若不在意,李无香也冷心呀!”
四房的心里有些鄙薄她了,也缕析透明了:各房后辈亲近李无香是因为轩子在台湾,而你借故把后辈驱遣于李无香之虚像是你想亲近李无香而抹不开面子,实际上就是借故驱遣之名要亲近李无香,难怪你大房里的对她献媚最殷勤呀!如此看来,你今个是不是借故探望我才抹得开面子来四房呀?因此问道:“那你为啥要把他们推给李无香呀?”有了以上分析,她觉得问得挺愚蠢的;有这样的意识,是不想揭穿她虚伪面具。
“你又糊涂了!”大房的在她颧骨上一厾,叫道:“你不是要把李无香养起来吗?要是那帮子对她瞪眼、擤鼻的能过到一块去?就是狗子犟性把一碗好吃的菜全扣在自个碗里,一家人不难堪、李无香不难堪?”见四房的点头应声而似豁然开朗了,颇有几分自豪感,亦不禁对潘家四房的有纫佩之色,转而叹道:“可我家毕竟不如你家……”
她忙截口道:“这我知道。”
大房在各房里落后的根本就是老头有痨病,据大房的说法是咳血都两年了,一家人挣的血汗钱煲药罐子(这些四房的不做评议,但见大房居所披搭破败,这是评判如与不如的根本)。最近大房又有俩儿子出门倒插去了。由此原因,大房也算是门庭不振了,由此大房的觉得在妯娌中腰劲不足、底气不裕,至使形像衰微,就很少在各房抛头露面了,就是各房、甚至是房里的跟哪房闹起纠纷来也不管不顾的。
借着有人悯惜,大房的叫苦不迭,转而又道:“要把李无香养起来我是力不由心了,我家与库尾那家有的一比。我希望各房的眼界要敞亮些,别总时时、事事都低头盯着大房,特别是你这一房和六房嗡嗡作响的大家庭,更应该出头面把李无香这个老人供养起来。她早年间说的那句……啥?”
她接口道:“有儿孙孝敬的老人有福,有老人孝敬的儿孙更有福。”
没想到她还没应喝,老四从门边冒出来叫道:“谁做主要把李无香给养起来?家里养得起吗?”放眼望去,四房济济、高矮不一一家都怔在外面,表情都对要供养李无香不满;俩妯娌觑望之后不知如何启口。老四向背后“阵营”望了望,又道:“一顿两顿还顾得过来。别的不说,就她来了睡哪?跟你睡?我贴在墙上还是码放在哪?”
大房的见四房的还不开腔,道:“老四别犟,我俩不是正商量吗?四房是潘家大户了。大户总有大户的样子,你这大户不是首先让出库尾那块地来了吗?哪方不称赞四房有度量呀!”
老四道:“撂荒了我觉得可惜。半亩来地,明个我就刨出来,一年能种三四茬,收多少喷?现在空在那让耗子放屁拉屎呀!”
大房的叫道:“你是不把我当成大房的,不把我当你的大嫂了吧?”
他瓮声瓮气道:“这我不敢!”
“不敢我就把道理给你讲讲!”她又招呼四房里的进来听听,“是不是这个理?”
可他们洞悉她不是来探病的,而是推进李无香的;一个个都走离了,俩儿媳更是气鼓鼓的。
大房的觉得威信扫地,只有苦口婆心对老四道:“我们也不想赡养,不想惹这麻烦,这不是没法子吗?头顶上都顶着一个‘潘’字,你能眼见着李无香挨饿受冻?”得到他哼了一声后,又道:“我今个不是来惹人嫌的,我也是有性子的,我是来向你们学习的,四房做了好榜样!”她跷起大拇指在老四面前晃了晃,又在四房的面前晃了晃。弄得他俩纳闷,好在她接着道:“还得说那块地,多肥的一块地呀!让给小枝当敞坪了。四房有这么大的度量,大房忍痛也要让出来,对吧!我又向各房去说让出来,别让外人落得话头,说各房挤兑外姓人!以后畏子建新房横来竖去都行。结果,都让了。看来各房还是给我面子、看得起我大房的的。说来费了老费啰!特别是五房……”
“等等!”四房的忙截口,“你说啥?是你说服各房让的?”
“对呀!不是我是谁?不信你可以去各房各户打对证。”
老四道:“让了我觉得可惜,李无香再来……”
四房的很烦躁,岂容男人扰嚣,勃然冲止。他眯起一双小眼睛,转而灰溜溜地走了。四房的知道要剖析头颅里种种疑问不是一时半会能办到的,挥霍最后的雌威,大声发话,要留大房的吃午饭,吩咐做这烹那的。
大房的就推辞,“要回去做午饭……”说着说着,原本谈得入彀,却借故推宕,说疲乏了,要盹一盹。于是歪在了床上。
趁着这当口,四房的理了理脑子,捋捋和大房的交谈了些啥?理出几个问题:一,各房后辈搭理李无香是大房的从中斡旋、调理的;二,库尾之各房让出的白茬地也是她充当好人;三,李无香不是盼轩子而是有意向各房乞怜;四,大房的今个来怕也是充当好人,把李无香推给四房赡养……她理顺这几点已过半个时辰了,懊恼极了,觉得这阵子的所做所为让大房的窃取了成果名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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