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回:开枝散叶为难日 打牙犯嘴得遂时(2/2)
她伸过嘴唵住了调羹,接而咂巴咂巴,露出了笑意道:“甜甜的,很好喝。”
对,咸的淡的鲜的……难以描绘蛋的滋味!在小月的记忆里在潘家第一次吃小枝给的蛋的味道就是甜甜的,这样形容贴切。虽然有此共鸣,可还是问:“你年后喝过这么甜的汤吗?”
她低下了头,不应声,容色黯淡,可一双眼还溜望她手上的汤。小月一把扯过囡囡,紧紧拥在拥怀里,几欲搂起胸脯,用甘甜的乳汁把她喂白喂胖。心里呐喊道,小囡囡,只要我在潘家,准让你时时尝上鸡蛋的甜味,不让你在潘家重蹈复辙……
对于小囡囡在潘家的命运,小月为何这么悲观,是她有触于在潘家的过往而过虑?可不她都使唤上了,来潘家多久就有这种待遇,无异于一蹴而就。可先要分析这“一蹴一就”的成因,无疑是李无香蹴而小月就。那么李无香为何对她改观明显,为何对她这么好?这让人联想到黑房子里“黑”!如果里面有隐情、甚至有隐慝,而就是李无香一抬而蹴,可她不得不就呢?若这般,她对囡囡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如果这般,她又怎样给另一个人以支撑,以光和热呢?就是这一切都是猜嫌,就怕斗转星移,潘家亦受倾覆,到那时她亦自顾不及,何况于别人呢?
那么对黑房子的猜测是否无中生有呢?不过若不为过,总有被揭露的那一天,不妨再向里面窥探一眼。
在金蛋出生后的第五天,他就进房了。在小月看来他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就像在做贼。他于外对小月冷若冰霜,这么急切诡异进房,无非就是平抑?事实就是如此。小月受难时他不露半脸,现在怎么会尽他意呢?事实也就是如此,委屈和愤懑都上心头,对他进行了惩戒,不仅强烈拒绝,而且拍打哭诉。
到半夜,小月胀奶,辗转反侧。可他亦不成眠,见她这一情况,又伺机而为。......这充分说明阴阳在任何环境下都不相逆相忤,都相吸相纳;这是物理性质,也是人性。可不,小月非徒让他缓解胀奶,而且附就于他,尽管不适。
仅仅这样也罢!小月还谅解了他不回房的现实苦衷,且发出了体贴慰问之辞。只听他嗯了声,她责备道:“我受了这般罪,难不成你一句讨我欢心的话也不会说?”
他一手抱着她,一手搂着金蛋,不久呼噜泛起。
“死猪!”小月对他和儿子环上了手,想像着若给少爷生了儿子,他会有怎样的表现呢?
黑房子里不黑呀?可不正常。难道还要剥笋箨一样由内及外一层层剥,这咋着手?各房的又不“拱”。那么她们在干嘛?答案是生孩子。
不久,六房的也生下一儿子。潘家一月之内降生了仨带把式的,李无香并没给四房的六房的太多笑脸,还不停地叨念这块地撂荒了、那片田疏忽了。坐蓐其间,她俩听着闲言碎语,眼见九房的不用自己洗替换之物,哪平得心头之气?抱着儿子来察看九房到底纳的是不是麒麟?
金蛋胖乎乎、粉扑扑的,戴着掌柜式的缁帽,穿着铜钱印的衣服;脖子上有项圈,四肢有银铃,动辄铿锵;微微用指一逗就笑起来,乖觉可爱,整个一地主崽子。而她俩的孩子面黄肌瘦,皱额锁容就是一腌大头菜,又破寒布裹身;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孩子太寒碜了,连名字也难以入耳。李无香说狗先行,把四房儿子叫小狗子,大名潘贤狗。又说猫垫后,把六房儿子叫小猫子,大名潘贤猫。
四房的道:“猫狗一样,都是畜生。你的还是老虎师傅,我的还吃屎呢!”
小月道:“这名字以后咋叫出去呀?”
六房的道:“不行也得行,都上家谱了。李无香说畜生好养乎,搁在床头几天都不会死,畜生命贱,贱命贱养。”
小月道:“哪有这道理呀!”
四房的道:“就是呀!今个就是来取经看你咋养乎的?”
小月信口道:“咋养乎?吃奶呗!”
她俩立马浩叹自个的孩子命苦,还有奶吃?奶都干瘪了。现在就开始吃米糊糊了,下厨的应附不过来就只有喝米汤了。
小月在她们怨声泛起时,就安放好金蛋,捋起衣服给她们的孩子喂奶。
孩子吃饱了一逗也笑。她俩笑道,还是营养不到,而不是“料”不济。
把仨孩子凑在一起,甄别长相、父母遗传。
四房的笑道:“六房的,你孩子哪最像德子叔叔呀?”
还提这茬呢!六房的刀子嘴能轻饶?不捞个嘴满心胜才怪呢!
小月也打哈哈道:“六嫂,你看过他的屁股呀?”
四房的逮住机会,笑道:“听听,不打自招了吧!说说你儿子的这这像不像?”
六房的冲道:“像老四的头,他的头也是剥皮芋头般。”
忽然后面有人偷笑,她们一回头见正是德子,忙拎过来让他辨认哪个是亲生儿子。这半懵子倒探过头认真地甄辨起来,道:“不太像……”又凑过验第二个,又摇头否定,看着第三个孩子未延时就笑着栽了栽头。
答案不言而喻!四房的和六房的荡笑了起来。
小月脸飞红,忙堵不可进耳的流言蜚语,“不可好瞎说呀!”
她俩都过来抱金蛋,笑道:“像德子叔叔就像德子叔叔,抱回房里就是自己的宝贝疙瘩。”
小月一把夺过来,笑道:“你们自个的还是和他商量像不像吧!咱儿子就是过继难不成还顶着别人的名义?”
她俩又逗半懵子道:“你看出金蛋哪像你呀?”
他说:“哪都像,又哪都不像,我跟明子差不多。”
她俩说,你跟明子酷似,那唐僧跟猪八戒就一个模子出来的。闹腾了一阵,她俩说要不是抱着孩子,准把他扒拉了看像不像。都说金蛋与他形神毕肖,并指出鼻子都是塌塌的。这一点小月不否定后,房里的笑声彼伏此起。
收起笑后,又说养儿子多受罪,下的苦蛋,做女人还不知下到猴年马月去?这么苦,还不如不要房事。她俩又笑四房的,偷偷摸摸就下了,今个才知道打哪出的。
四房的却道:“一下准一个带把式的,都四个了,以后咋给张罗媳妇?六房的,把妞妞过我房里来,老了吃烂肉罐子还指望她了。”
六房的知道她唠唠而已,冲道:“你收胎了,停潮了,像菩萨一样老了?”
这时,德子把头凑到她们中间,打听“专业术语”,满脸悦色。她们这才知道他还没走,呵斥道,女人开三八大会,你掺和啥?
他拨开她们,叫道:“我哪有功夫听臭嘴咧咧,这不是来拿衣服吗?”他走上来,拨弄着地上一堆衣物,“咦!”他盱向小月道:“咋没换呀?”
她俩惊呼道:“哟!德子叔叔还能洗那玩艺呀?”
他忒哏道:“就小瞧人吧!我还能洗尿布呢!”
“那正好!”四房的把孩子放床上,走了出去,须臾,把大堆衣物搂来,抛在他脚下。
六房的也是壤芥必争的主,忙把孩子揣四房的手上,转而也捧一堆衣物丢他面前。
小月夺过他手上自己的衣物,道:“不是小枝给洗吗?”
德子叫道:“是呀!可她拎我洗,我这老爷们……”他连冲鼻息。
“咋不行?”四房的把他嚆住,把地上的衣物搂起,捅他手上,把他推出去的同时回头,压着嗓子道:“李无香不在家,他又闲得难受。”手上一用力,叫道:“嫂们就相信你洗尿布的本事。”又向外扔去一只臭烘烘的鞋,还伸头向外叫道:“等换下来,那味保准比鲜鱼汤还美味。”走进房里,挤眉弄眼的,笑道:“有那奖赏,保准把衣服洗得干干净净的。”
之后,再叨了几句,她俩就回房歇养去了。
小月给金蛋喂了奶,放置他不睡,抱着走进后院,看见他真蹲在地上用力搋着衣物。把金蛋递他手上,盘过了盆,背着他搓起了衣物。德子蹲在不远,看着她一翘一翘的臀部,痴痴地笑了,转而摇晃着金蛋,道:“看看,这眼也有点像我。”
小月回头,正见他俩相笑相乐的,纠正道:“我的儿子可不像你。”
“才还说像,过头就反悔了!”他急了,叫道:“看长大了像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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