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身不由己再找伊 心有余悸不探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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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中国习俗正月十五才算过完年。还在新年,潘家人又都忙起了活,在这冰天雨雪地里也有干不完的活,男人有男人的活,笃实的甚至在挑塘泥、瀵肥,而各房的聚在小手工房里,忙着各自拿手的活。
屋里燃有一堆柴火,她们围拢在火旁,手没停,嘴上更没停。这小屋也是“下层社会的政治讲台”,说了这几天的饭菜,红薯丝里见不着几粒米了,李无香准是在潘家人肚里捞回布庄被烧的损失,补苴罅漏。又有人说李无香开布庄赚了许多大洋;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她端着一个哭丧相、做出以大欺小的举动都是给各房看的。接着又扯到那顿团年饭上了,等得比生一个孩子还苦,可什么人带来什么样的盼头,轩子回来就搭救了小月,畏子那悖时鬼哪怕晚会儿回来报丧,李无香又掐准了那个时辰开饭一样……说来说去就是各房的没权,要生孩子也是上天拿主张的奴才命。
三房的道:“七房的咋还没回来,在娘家吃好了耐得住?”
五房的道:“不说我还忘了,听娘家人说老七要休了她。”
她娘家和七房的娘家离不多远,她的话当然可信。她们又议论这是为什么?一致认为老七终于厌嫌她了:在外她没个模样,在内又不能应附裕如,好在老七好性儿濡忍了她那么久。
六房的荡笑了两声,并未说话。可各房的看透了她五脏六腑一样,有人直直望着她。这时,二房的向这小杂房跑来,老远就嚷嚷着,人还没进来就把一双鞋丢了进来,“这不是李无香那一双皮鞋吗?”立而人到了。
她们围上来仔细辨认着,可不是这一双鞋吗?一双双手把鞋面撕下来,把鞋跟掰下来,很快把一双鞋扯成一块块的了,都说这双破鞋子就这料子的值几十块大洋?跟面捏的差不多。
大房的叫道:“可惜只管泄气给掰坏了,要不拿给李无香讨回各房大洋。快快给收拾起来,这鞋的色还没掉,讨不回大洋也要羞臊羞臊她。”
各房的都追悔莫及,忙把碎片渣滓都收起来。
见要拿出去了,大房的道:“别急呀!先问问咋来的?又是打哪房出去的?”
原来二房的在水库边洗刷,看见冰面上冻着的东西像只鞋子,打捞上来可不真是?在库边又找到了另一只。
六房的见她们都望着自己,忙道:“这事真是小月干的!她可说过把鞋子丢水库了。”
五房的道:“她跟各房的没仇,巴不得做各房的女儿。”
六房的叫道:“我就跟各房有仇?把鞋子丢水库里害各房的?”
看着一块块大洋变成单箕里的零零碎碎,想起那伸出的火钳还要担恶名、赔大洋,大家心里怎能当薄物细故对待?都一边干活,一边冷哼唠叨道,只有干这事的知道!不知是谁先一上手就把鞋子撕碎而就怕向李无香讨啥一样?人心隔肚皮!在布庄混几天就精于算盘了,一双鞋穿烂了退不回去,假装给各房的东西合起伙来讹各房二十块大洋……
六房的撞到四房的面前,上手就扇她。四房的躲过后,亦向她抓去,并道:“你们合起来都混县上去了,在小小的潘家会把谁放在眼里呀?”
大房的叫道:“叫小月出来对证!先得查明鞋子咋丢的?再捅李无香那里去,也得让这事见天日了,不明不白讹了各房血汗钱。”
先曝料这双鞋引起的纠纷到此为止,无疑有人拿它针对六房的,是布庄被烧后针对她向布庄“伸过手”的攻讦。可又为何戛然而止?以后再叙。
各房的这才发现几天在潘家没见着小月小枝了,都以为沈洁把她们接到沈家过新年去了。
六房的叫道:“我窝火不过活,要不现在就掐死,要不现在就去找小月,要不捅李无香那里去,今个没个说法没完。”
四房的道:“这么冷的天我可不去,又不是我丢的鞋,我只要讨回一块大洋。”
她们又动起手来,要不是有人息事准得挂彩,然后在大房的冲喝下一前一后向沈家走去。
中午要吃饭的时候,各房的见她俩鼻青脸肿地回来了,以为她俩在路上又掐上了,怕把这事捅开了,急急要把她俩推出去。可她俩早就认为一双鞋不足为较了,走到李无香面前哭诉道:“婶,我们去沈家找小月,被一个叫黑牛为首的带一帮人给打了,求婶给我们做主出气。”
李无香没想到沈家这么猖獗,恨得咬牙切齿,却没发问半句,反而问她俩见着小月了吗?
她俩以为李无香心怯胆栗而只是张牙舞爪,在潘家人面前张架子而已;怕这事不了了之,回答所问之后,由是发挥调舌驭嘴的长处,争先唆使道,从四面八方奔涌出一帮人对我俩就打,还说打得就是潘家人,李无香来了也照打,指不定哪天要打进潘家,生啖崽子,掳走老当家的。
“这些话各房的帮记着。”李无香接着道:“那俩死丫头真是跟我较上了劲,没规没矩还治不得……”
大家才知道她把小月小枝赶岀了潘家,说她俩准在沈家。大房的甚至说她俩在沈家准过得好。
可李无香对怏怏不乐的四房的六房的赞道:“只有你俩知道我的苦处,去找了她俩。沈家人一手打一手揉,只有那死丫头看不出沈家的阴险。”
各房的中有欲撇开别的,都高声应和,说她俩是认贼作父。六房的四房的知道得吃哑巴亏、把牙往肚里咽了,哪知李无香另有擘划,只是时机未到。接着李无香派她俩去沈家确定一下,并交代道:“要是她俩在沈家,别叫她们回来,看看她俩吃耷眼食吃得了多久?”
她俩一时傻了,这又去沈家不啻挨揍吗?互相推委,又不得强拒,可还磨蹭,说总得吃了饭再去吧?李无香冲道:“饭还没得吃,你们又不会死。”
她们在责骂声中,捂着伤口,丧着脸走出了潘家。
刚走到潘家后山,六房的叫道:“真去呀?沈家就是把她俩栓住了,引潘家人去挨揍的。”
“不去咋了?李无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说那俩死丫头在沈家吃好喝好,大冷天害得老娘……”四房的见她驻足,又埋怨她无理取闹,为一双鞋赔了大洋还得去挨揍,这次去沈家未知是被生剥还是活吞。
这时六房的还听得进去嫌言碎语?相互责怪了一通,差点没掐起来,好在互有克制,一边斗嘴,一边走走停停。嘴上叫掐,却迟迟不动手,势均力敌、单打独斗谁也占不了便宜。可不,今个都斗了几个回合了嘛!不过虚张声势是很有必要的,要不以为怕了对方。
毕竟在潘家是被支使的,况且还有任务呢!现在说是命运共同体、跋前疐后又有何不可?不由说着说着,一方口气一软,另一方马上偃旗息鼓。欲相商个应差的万全之策,既不去沈家招打,还要得到李无香的认可、甚至嘉奖。冷静下来,未施群策群力,好像难题就迎刃而解了,只是一回眸就发现“万能钥匙”就藏在“圣旨”里。可不,李无香又没说要把她们强拽回来,反而清楚交代让她们在沈家混下去。她们反正在沈家,又何必戗风踏雪、自寻烦恼、自讨苦吃呢?
于是她俩凑着头对好了口径,又叨了一阵那双鞋,都说好以后再也不要提这茬了,再提准不定出啥倒霉事呢?握手言欢,直至觉得去了趟沈家该回来了,就向潘家走去。
李无香对这事能不上心?可不,端着碗都边吃边焦盼,一见她俩就忙迎上去,道:“你们咋就回来了?见着她俩了吗?”
她俩以为她觉得到沈家时间还不够(可不,潘家还没吃完午饭呢!且她俩在冰天雪地、飒飒朔风中总想早点回去烤火吃饭),心里闹得慌,都不由放慢了脚步。李无香顿起疑窦,厉眼正色,审视着她们。
六房的虽然心虚,可还是壮着胆,堆着笑走上去,道:“我们去了,跑着去的,跑着回来的。”
李无香更加疑心了:这不扯蛋吗?跑来跑去咋不喘呀?连大吨位的四房的也呼吸平缓。可还没点破,厉声道:“你们见着她们了?”
四房的忙道:“真看见了。硬闯沈家肯定不行!我们用了心计,接近沈家后躲在暗处叫住了一使唤的,是她把小月小枝叫出来的。回来又抄的是近路。”
六房的忙接茬道:“小枝胖了。她说沈先生对她挺好的,还给她捻了脉,说她没准是双胞胎呢?”她编得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
李无香真将信将疑了,又探向四房的。
她又打起精神编道:“沈先生要我们代他向你问个好,说他也没来潘家拜个年。”立而见她脸难看了,又说:“还说等天暖了把她俩送回潘家。小月也挺好的,也长胖了许多。我暗地里嘱咐她一时别回来,沈家烧了咱布庄总得捞回一些吧!婶,对吧?小月还穿着那格子衣服,我说你总穿这件也得洗洗吧?看袖子上都结膏了。”她见李无香避开了,一放眼看见墙上衣服里有小月的格子衣服(这是李无香掩在里面的,为念证她俩是否去了沈家,哪知她自我暴露,不由掀出来,逮个结实),不禁张口结舌的。
可六房的还编道:“对,沈先生说过些天来看望你,布庄毕竟是沈之豹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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