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若绝（2/2）

她问他们，问得他们冷汗直冒，问得他们直喊该死。

她说，若不是念及先皇仁德，长公主宽厚……她这些话早就想说了。有些人，她早就容不得了。

她说，朝廷乃用人之际，有用之才，朝廷绝不亏待，滋扰生事者，朝廷也绝不姑息。

她说，从明日里起，所有失职者，一律严惩。

一句话，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闲事少管。

而他们只会应，吾皇万岁。

而没有她的命令，他们只能跪着……直到一声退朝。

这么多年，第一次，在退朝的时候，没一个大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然后有要开始扯上一段祖宗遗命。

这么多年，第一次，她看到了他们脸上的退缩。

这么多年，第一次，他们意识到了危险。

这么多年，他们第一次意识到，如今这个坐在龙椅之上的青年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稚嫩少年，而是手握生杀大权，掌握天下的王者。

这么多年第一次，她让他们看到她的冷，让他们意识到，她始终是君王，而伴君如伴虎，自古到今，都是真理。

这么多年第一次，她觉得他们没那么讨厌！

因为她从来知道这些顶着重臣之名的所谓重臣，从来都不是忠臣，而今天至少他们不敢带着虚伪的忠义让她的手真的染血。

若晨说，主子还是手下留了情。

她知道若晨的意思。今天的大殿本注定染血的……可是，最终，有些话，她还是收住了。有些人或许难容，可是父皇当年容了，她为何不容？始终，她和父皇一样，要的是一个太平盛世，即若明知有背叛。

往事不较。是父皇的遗言。

为人君者，温情为表，当绝则绝，是长者的教诲。

可惜，她还是没有做到。

师父曾说，璃儿，你从来不是狠心的人，师父只怕，到头来，你遍体鳞伤。

师父说对了一半。她看似绝情，可到底狠不下心来，可是遍体鳞伤，则不会了……

心口的位置又开始疼了。

二舅说，其实她的伤早好了，是心里的疤在作怪。

想着，她不禁又有些悲凉。曾经很多个夜晚，她都回想起那**的冷剑寒光……以及那个握剑的人……还有触目惊心的鲜红，绝望悲凉的眼……

四年了……现在想起记忆还是那么的清晰。碧痕是握剑的女子，当年，其实算个女孩……十多年的相伴，终究抵不过血脉情深，一片痴情。那一剑，居然那么地毫不犹豫！

璃儿，你真的该死。那是她的小师姐最后对她说的话。

她从来与人无争，却原来也积累了那么深的恨。

原来，从前的疼爱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梦外，是真实的无情。

碧痕死了，她的恨还没消，就死在了秦风的冷剑之下。那时的秦风，那时的他……几近疯狂，是为了她。

秦风，不经意间又想起。

一想起，她的心就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