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赭色年华》第三十六章“高人指路”（2/2）

从那次偶然相遇之后，米满仓开始有事没事总爱往老王的门卫室跑。周末，他骑自行车从附近集镇上买来野兔，从单位门口的小卖部里买来几块钱一斤的散酒，漫漫冬夜俩人围着火炉喝酒炖兔子，常常一聊就到下半夜，俩人谈工作，谈社会，谈家乡，谈各自曾经的生活工作经历，老王经过时代变迁和人世沧桑，从米满仓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从心里怜惜喜爱这个正直善良淳朴不对任何人设防，不对任何人耍心眼、没有任何心计的小伙子，看到米满仓被领导当作利益的“盾牌“和“子弹“时，打心里替米满仓抱不平，逐渐地曾经都是大学生的身份和都有着不顺境遇的经历让他们迅速成了无话不谈的忘年交。

与老王在一起的时候，经常是他讲米满仓听，讲他过去经过的那些或教训或感慨的人和事儿，讲到精彩处，老王夹着的卷烟快烧到手指都不觉得，米满仓会在故事短暂的停留空挡关切地招呼说：“老王，吃！快吃，这块后腿肉给你，来再喝一个”。几乎每一次从老王那里聊天回来，米满仓都觉得视野开阔了很多，尤其在职场与人怎样打交道方面增长了很多见识，老王经常用一句话跟他开玩笑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等级就有名利，满仓，命苦不能怪政府，命背不能怪社会，你知道怪谁吗”，米满仓问“那怪谁？”，“怪谁？怪你”，老王说。老王还说：“满仓，你在这个职场上真的没有一点实力可言，看你的出身，家在农村不说还是落后贫穷的山区，从经济实力上你是负数，从人脉上除了几个和你一样还在打拼的同学还有谁啊，最多我算一个，所以这些还是你一个极大的短板。从心性上你也不合适，你的淳朴，心软，没有琢磨人，防人甚至攻击人的思想和方法这还是你的短处，还有就是你还不会说话”，米满仓说：“话谁不会说，看你说得我就是个哑巴了”。

老王哈哈大笑说：“好听了，说你淳朴，不好听了就是傻，你可别生气，你看人家场面上混的，那个人没有最起码两套语言系统啊”，米满仓一愣，有些不解，老王说：“在这个职场上要会说官话，要会说场面话，谁像你遇到事儿一说就是内心的真心话”，米满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嗯，你说的太对了，还有么”，老王说：“你还需要修炼几个面具，不要一进单位门就把内心的各种感受都挂在脸上，要学会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你觉得我说你说得对不对”，米满仓练练点头说：“哎呀，对得很，还别说，经你这么一说我觉得突然明白了很多，还有啥你就尽管对着我批评，不论说好说坏你不要有顾虑，我不生气，我现在就需要有面镜子好好照照我”，米满仓也觉得正是老王的这些不能明示的社会规则开拓了他的眼界，对他来说就是射透阴霾驱赶黑暗的一缕阳光。

一天老王神秘地告诉米满仓说：“小李啊，我听咱们局里人事处老马说，那个苟副局长调走了，局机关可能要人事调整，很多人面临退休，几个科室都需要人，新来的李副局长主抓这个事儿，我说的意思你明白吗”，米满仓笑笑说：“开玩笑呢吧，老王，人家再怎么变动跟我有啥关系，我又不认识人家，还能把我再调回去不成”，老王气呼呼地说：“你咋是个瓜蛋儿，这几个月白跟你说那么多话了”，米满仓说：“老王，你都把我分析了，啥实力都没有，凡是职场需要的我啥都没有，不需要的我啥都有，就我这情况我还能有啥想法”，老王说：“求人啊，就这么简单”，米满仓说：“求人？求谁？求你能行吗？”。

老王说：“亏你还上过大学呢，普遍联系的理论白学了，咱不认识这个李副局长咱可以找认识他的人啊，我有个曾经和你一样的朋友，在我点化下现在是一个镇的副镇长，他们在一个层次肯定能搭上话，这个我都说好了”，米满仓说：“要我做啥你说，反正你也清楚我能吃几碗干饭”，老王说：“你就一个任务，去送礼就行”，“去送礼？”，米满仓人生第一次听到要去送礼，还没等老王把情况分析完，自己先惊得张开嘴巴好长时间都没闭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