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不给予老常赎罪的机会（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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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常看了看围在身边的家人，向他们扬了扬无力的手。他老婆仿佛明白他的意思，让儿子儿媳、女儿女婿都出去。最后，老常还看着老婆目不转睛，老婆子便知道，老常也要她出去，就对伍国栋说，老常有话要和你说。伍国栋便看了看老常，见老常的头在枕头上晃动，便示意杨海波也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两个昔日的冤家对头！老常无力地靠在病床上，伍国栋尽量很近地坐在床边。

这是一个特殊病房，比酒店的套间还要宽敞，病床安放在房间中间，方便出现紧急状况，医生护士能够站在病床的任何位置进行抢救。虽然是夏天，室里却保持着恒温，既不感觉冷，也不觉得热。

老常又重复了一下刚才的那句话：“想不到，你还会来看我。”

伍国栋笑了笑，仿佛已经知道老常想说什么了。

老常说：“我自己知道，我的病是不行了。”

他说，虽然谁都不告诉我，但是，越不告诉我，就越说明这事大了。肝脏问题是最严重的。前一阵，某某局的局长不也是肝脏问题吗？不也是还有一年退休吗？从确诊到离开，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他说，这些天，我总在想过去的事，想我这辈子所干过的一切。我知道，我算不上一个优秀的共产党员，算不上一个好干部，在这几十年中，我为南山市的发展，做过一些有益的事，但是，后面这几年，对自己要求就不是那么严了，总觉得自己老了，要好好享受了，所以，经常出入一些色情场所。到了这个时候，我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

他说，我这辈子应该说是败在女人手上的，三十几岁就当了常委，但是没能迈过女人这一关，有一段时间，我是痛定思痛的，很努力去工作的，有相当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可以算是一个优秀的共产党，好的领导干部了，却总不能得到组织上的信赖，总不能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回报，患得患失。这几年，又放纵自己了，坠落了，腐败了。

老常说：“我觉得这些还不算罪孽深重，让我更感歉疚的是，你们之间的恩怨。”

他说，当了几十年的常委，我得罪过许多人，也伤害过许多人，但是，得罪的那些人，伤害的那些人都是无意的，或者说，是为了更好地完成某一项工作，性急之下，得罪的，伤害的。唯一对你，是刻意的，周而复始，一而再，再而三。

他说，现在，回过头来想，一开始，也是工作上的误会，我误会你贪功，误会你拿了那二十万。一开始，我也没想要置你于死地，就是步行街事件，我也只是想给你点颜色，并没想要你的命，然而，发展到后来，袁家荣出了事，我便有了太多的仇恨！

他说，其实，许多恩怨是可以化解的，如果当初，我们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解除彼此之间的误会，后面的事就不会发生了，更不会愈演愈烈了，但是，真正意识到这些，已经太晚了。

老常说：“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要得到你的原谅，只是一个即将死去的人，对自己的反思、感悟和忏悔。”

他说，你是一个不记仇的人，或许，你没有我的感触得那么深，他说，你回来当书记，没有为难我，现在，我病了，你还能来看我，从这点点滴滴可以看出来，你不是一个记仇的人，没有太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但是，你越是这样，我才越感到自己罪孽深重。有时候，自己也认为，得了这种病，是一种报应，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老常断断续续地说着，有时候，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一下，喘一会儿气。有一次，他还示意伍国栋把杯子递给他，抿了一小口，润了润嗓子，再把杯子递给伍国栋。等老常把要说的话都说完了，伍国栋笑了笑，告诉他，自己并不是一个不记仇的人。他数落着老常干的每一件事，清楚地告诉他，当时自己的想法，当时对他的恨。告诉他，如果卖凶杀人不犯法，他绝对不会放过他，绝对干得比老常还要无情！

伍国栋说：“你把我看得太宽宏大量了。这是一种高尚的品质吗？不是的。这是一种愚蠢，是对我的污辱，是把我看成爱憎不分明的人！”

伍国栋说，我这辈子最记恨的人就是你老常，最希望不得好死的人就是你老常。我告诉你，我知道自己要回来当市委书记的时候，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你老常吃不了兜着走，甚至想好了怎么惩治你的办法。但是，我还没有实施，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只想处理好更重要的事，再慢慢泡制你。

伍国栋说，我不知是你老常运气好，还是我的运气好，你得了这个病，躺在这病床上，让我无法对付你，让我的仇恨憋屈在心里，无法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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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常笑了起来，很无力地笑，却把身子笑得好一阵哆嗦。他说，伍国栋，我很感谢你，感谢你说的这番话，感谢你让我垂危之际，还觉得自己是一个胜利者。这么说，他的眼泪就顺着眼角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