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老村长黄大力（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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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大力在山背村干了二十年村长，文革十年，改革开放十年。

文革那十年，村里人说他是好村长，别的村都在搞阶级斗争，成天斗这个斗那个，山背村却风平浪静。上面的人很不满意，黄大力也无奈，解释说，山背村是一条小村子，才几十户人家，阶级成分最高的也就是中农，还不属于斗争的对象。上面的人说，你就是斗争的对象，阶级斗争的思想不强，敌我不分。黄大力也不争辩，说那就斗争我吧！村里人当然不同意，不但不同意，还拥护支持他继续当村长。

改革开放那十年，村里人说他不是好村长，别的村能争取上面的支持，经常从镇里争取到各种优惠和补贴，山背村却屁也得不到。上面的人也不满意，评介他这样的村长不会给政府添麻烦，但也办不成事，于是，得过且过，让他又混了十年。

看到黄大力时，伍国栋再一次心凉。他原以为他是一个红光满面、神采奕奕、说话洪响、底气十足的老村长，还指望他能够瓦解村民们的无理取闹，然而，他看到的是一个干瘦、腰弯得弓，三句话一喘气的虚弱老人。

进门时，伍国栋把胡红英让在前面，让胡红英先和黄大力握手，打招呼。这是在镇政府的接待室。坐下来，胡红英也没向黄大力介绍伍国栋。他们事先商量好了，暂时不要透露他的身份。镇委书记亲自接见一位老村长，已经很让他感到压力了，如果再知道还有个市长助理，担心他会更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黄大力的眼睛还是瞪着伍国栋不放。

他说：“我们应该认识。”

伍国栋笑了笑，迅速搜索记忆，但还是没有一点儿印象，却又不好直说。

黄大力又说：“有点面熟，只是想不起在哪见过了。”

伍国栋就想，不会是在电视新闻里见过吧？这种可能性是极大的。他忙转移黄大力的注意力，说：“不可能吧？我是来这挂职的，才刚来几天，是来向胡书记学习的。”

胡红英哪敢没大没小，忙说：“我们互相学习，互相学习。”

说完，又觉得这话还是抬举了自己，脸就红了红。

伍国栋切入正题，问：“听说，你一定要见胡书记，有什么急事吗？”

黄大力一听这话，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脸色不由一变，头也耷拉下去了。

他说：“我是来寻求保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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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做了一件对不起山背村的事。那年，地界划分，他还当村长，把山背村东西的山坡划出去了。其实，当时，他也是不愿意的，但政府的人催了好几次，又说这样更有利于管理，他就没考虑那么多，在文件上签字了。

他说，这事也过去那么多年了，自己都忘记了，哪想到要搞大项目要征地，就把这事挖了出来。他已经听说村里人到市政府上访了，如果村里人知道这事是他干的，一定不会放过他，所以，他希望镇政府替他保密，不要把这事说出去。

伍国栋问：“当时，还有那些人签名？”

黄大力支支吾吾，说：“也没其他人，就我一人签的名。”

胡红英不相信，说：“这能通得过吗？”

黄大力的声音越来越低，说：“我还签了几个人的名，当时，当时要我签名的干部劝我，多签几个人的名字。他说，没关系，那些人也看不到这份文件。”

胡红英“呼”一声站起来，马上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又坐了下去。对于一个老人，你怎么对他发火？何况，又是那个法制很不健全的年代，何况，又是那个只要能办成事，就不顾一切后果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