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不想原谅(2/2)
“说重点!”应昕明显有些不耐烦。
她知道,他这次来,肯定是有事,与其磨磨蹭蹭地浪费大家的时间,不如坦坦荡荡地摊牌。
“你弟弟生病了,需要一笔钱。”应大勇看到她快要发火,也迅速地吐出了几个字。
“弟弟?”应昕一头雾水,双眉紧蹙,在脑中使劲儿搜索,这个陌生的亲属。
“都怪我,没有管教好儿子,只知道溺爱他,让他养了不少坏习惯。现在他生病了,需要一大笔钱,我之前的家产都被他败光了,现在年纪大了也赚不到什么钱。昕昕,看在爸爸的面子上,帮你弟弟一回吧!”应大勇懊恼着,哀求着。
“你的面子?”应昕反问道。她握紧双拳,脸上的肌肉因为极力的忍耐而有些抽动,怒极而笑:“你以为,对我而言,你还有什么面子?”
抛妻弃女,和别的女人私奔,生下儿子,溺爱无度,为他的儿子攒下家产,被败光之后,居然还有脸向她求助?他这些年有没有想过她?有没有想过这个被他三岁就抛下的女儿?有没有想过他不辞而别,一走了之,她们母女二人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在他为他儿子积累家产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寄个一文半钱的给她们?如果不是他儿子有难,他还会想起她吗?到现在为止,他对她的经济情况连问都不问,也不问问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一开口就要她帮他,她凭什么?!
晚风徐来,浅黄色碎花的雪纺裙摆随风飘扬,应昕的怒气就这样,慢慢地被风吹开,越来越明显。她握着的双手,紧紧地捏着裙边,好似要将它捏碎一样。
应大勇似乎有些吃惊,呆呆地望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儿,看着她正一脸悲愤,仇视着他。
那个在印象中,天天黏着他叫“爸爸、爸爸”的女儿,那个似乎永远乖巧懂事的女儿,那个一开心就“咯咯”大笑的女儿,从遥远的记忆中剥离出来,与面前这个面容冰冷、气质凌厉的女儿,似乎格格不入。
看着面前那张饱经沧桑的脸,应昕似乎堕入了一个隧道,被过去和现在拉扯着,被同情和怨恨撕裂着,一边是和煦的晚风夕照,一边是阴冷的黑影幢幢。不同的声音在脑中叫嚣着:“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他哪里称得上父亲!”“原谅他吧,他毕竟老了!”“自作自受,自食其果!”
脑袋“嗡嗡”地响,太阳穴胀痛得厉害,应昕难受得想要呕吐。她使劲儿地咬了咬嘴唇,迫使自己清醒过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身影果断决绝,再也没有半分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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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应昕坐在河边的石凳上,长长的石凳,残留着白天的余热,夹杂着凉爽的晚风,复杂得好像她现在的心情。
她将后颈靠在石凳的顶端,那里有一道温柔的弧度,刚好可以依托住疲惫的身子。
犹如心里凝结的怨念,湿哒哒的头发结在一起,好像一根黑色的大棒,垂直地与大地对峙。感受河风穿过栏杆,越过青草地,抚上了她的肌肤,潮湿的凝在一起的头发,在河风的吹拂中,慢慢轻柔起来。
今晚的月亮好清亮,没有半分阴影,没有路灯的地方,阴影黑得很纯粹。
多像十几年前,在德龙高中,一个人上完自习回去时的月亮。
又在想他了!
应昕有些懊恼,也有些无奈。
明明是因为和母亲有了争执,才跑出来清静的,怎么又想起了他?
闭上眼,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想,应该不会再想起任何人了吧!
感觉有手指轻轻地穿过头发,闭目养神的应昕陡然间警醒,睡意全消,一睁眼,便看见沈一慊不知何时已经坐在身旁。
“怎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沈一慊轻笑道,继续不紧不慢地用手梳理她的黑发,埋怨道:“又不吹头发就跑出来了。”
“你怎么来了?”应昕松了一口气,继续闭了眼,轻轻地问道。
“担心你,”他无奈地看着装睡的她,“你也不想见我吗?”
“怎么说?”她懒洋洋地问道。
“你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应昕睁了眼,慵懒地说:“想哪里去了,我只是有点头痛。”
他笑笑,趁势把她揽到他怀里,手指在她的两侧太阳穴上按摩着:“我听见你和阿姨的谈话了。你何必为了你父亲,和阿姨闹得不开心呢!”
应昕偏了偏头,离开了他的手指,自己用手捋着秀发,淡淡地说:“没办法,我就是放不下。”
沈一慊也用手帮着捋,头发差不多干了,栀子花的洗发水味道,闻起来格外地清香。“你告诉我,你看到了现在穷困潦倒的他,你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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