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粉饰太平（2/2）

要说人家王钦若就是不同寻常，早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等见到皇帝的尊驾后，立即献上了芝草三万八千余根。

如此多的芝草，搞到是极其不容易的，更何况是在战争刚刚结束，百废待兴的时候。百姓生活本身就不容易，王钦若还用搜刮到的灵芝一门儿心思的去讨好皇帝，这是此人最可耻的地方。

可没办法，皇帝高兴，王钦若再次获得了表扬。

封禅是极有讲究的事情。赵恒身着华贵的礼服，在圆台祭享昊天上帝（神话中天的尊号）。左陈天书，配以太祖、太宗灵位。然后命群臣在泰山下享祀五方帝以及诸路神仙。礼成后，由宰相亲自将盛玉册文、玉牒文、玉策文等文字放进事先准备好的金匣、玉匣中。三献成礼后，最后将金匣、玉匣放入石函中。一套程序下来，封禅大典才算进展到一半。因为第二天还要进行“禅地礼”仪式，过程与上述一致。等这全都完成了，封禅才算是真正圆满结束。

封禅大典完毕后，宋真宗又去了曲阜县，朝拜文宣王庙。近臣分别奠祭七十二弟子，并在孔林加谥孔子为玄圣文宣王。

十二月，回到皇宫后，赵恒下诏大赦天下，文武百官，晋级加薪，赐宴天下百姓，大吃大喝三天；改泰山所在地的乾封县为奉符县。

从天书开始到封禅结束，整整一年都在围绕着这些玩意儿做文章。百官争献祥瑞，皇帝热衷封禅，难道这天下治理就如此太平么？或许未必，陕西饥荒，代州（今山西）地震、凤州水灾等等，这一年的灾情也是不断，只是这些灾情的奏折传到京城消失在了案桌上罢了。

封禅大典总算落下了帷幕。但这股热潮非但没有结束，反而愈演愈烈。群臣为了迎合皇帝争相献颂，三司使丁谓呈上《封禅朝觐祥瑞图》，刘承珪献上《天书仪仗图》。宋真宗赵恒为了显示自己的“功德圆满”还亲自撰写了《奉天庇民述》，颁示群臣。

皇帝喜欢人捧，做臣子的自然是“锦上添花”。不久后又有官员提议中岳封禅，西祀汾阴。宋真宗大喜过望，跃跃欲试。可此时意外却出现了，一封奏折打消了宋真宗的积极性。孙奭愤怒执笔写下了这封奏折绝对堪称奇文。不看不知道，一看绝对能让人提神醒脑。因为这是一篇骂文，而且是骂人极其厉害的那种，原文摘抄如下：

陛下将幸汾阴，而京师民心勿宁，江、淮之众，困于调发，理须镇安而矜存之。且土木之工未息，而夺攘之盗公行，外国治兵，不远边境，使者杂至，宁可保其心乎？（皇帝不作为）昔陈胜起于徭役，黄巢出于凶饥，隋炀帝勤远略，而唐高祖兴于晋阳。晋少主惑于小人，而耶律德光长驱中国。陛下俯从奸佞，远弃京师，涉仍岁荐饥之墟，修违经久废之祠，不念民疲，不恤边患，安知今日戍卒无陈胜，饥民无黄巢？枭雄将无窥伺于肘腋，外敌将无观衅于边陲乎？

先帝尝议封禅，寅畏天灾，寻诏停寝。今奸臣乃赞陛下，力行东封，以为继承先声。先帝尝欲北平幽、朔，西取继迁，大勋未集，用付陛下，则群臣未尝献一谋，画一策，以佐陛下继先帝之志者，反务卑词重币，求和于契丹，蹙国糜爵，姑息于继迁，曾不思主辱臣死为可戒，诬下罔上为可羞。撰造祥瑞，假托鬼神，才毕东封，便议西幸，轻劳车驾，虐害饥民，冀其无事往还，便谓成大勋绩。是陛下以祖宗艰难之业，为奸民侥幸之资，臣所以长叹而痛哭也。夫天地神祗，聪明正直，作善降之祥，作不善降之殃，未闻专事笾豆簠簋，可邀福祥。《春秋》传曰：“国之将兴听于民，将亡听于神。臣愚非敢妄议，惟陛下终赐裁择！

纵观此文，骂点清晰，有条有理，且能引经据典，实为骂界的楷模。

此文先是点出皇帝的不作为，然后开始讲道理，最后的总结更是神来之笔，一句话：皇帝要是照此下去，非得亡国不可！

这可是一篇大逆不道的话，无论是放在哪个朝代，非得招来杀头之祸不可。

宋真宗赵恒看过这篇文章后更是气血上涌，愤怒不已。劳累了半辈子，虽没功劳却有苦劳，被人骂出昏君实在是可恶至极。如无意外，等待孙奭同志的应该是关入监牢，等待处斩的决定。但让他感到纳闷的是，悬在头上的那把刀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因为皇帝并没有打算杀他，虽说孙奭言语激烈，却不失为一位正直、尽责的官员。对这样的臣子宋真宗赵恒显示出了从未有过的宽容和气度。既没有治罪也没有对这封奏折做批复，仿佛是没有发生一般。

当然，要指望宋真宗改过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该拜的照样拜，该祭祀的依旧如常。

应该说宋真宗赵恒是一位非常执着的有神论教徒，从“天书”现身到执政后期都非常痴迷神鬼之说。

虔诚也该用在合适的地方，皇帝这样做是绝对不可以的。从他之后的事迹来看，除了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建造景灵宫、建造会灵观），重用阿谀奉承的小人（王钦若、丁谓、林特、陈彭年、刘承珪，人称五鬼）外，实在是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业绩。就连《宋史》中关于他后期的记载也是千篇一律，除了歌功颂德的奏表和虚假的祥瑞，实在是没有什么有营养的话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