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死人坟(2/2)
我的靠近,惊扰了这女人,而她的话也令我既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我想她必然会什么法术,不论是妖法,亦或魔法。
我不知道该对这悲伤的女人说些什么,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女士,你们是法师吗?你是不是有魔法,你是个女巫吗?”
她泪眼涟涟地白了我一眼,说:“走开!我没有魔法,我只是有一些方法,知道一些规律,魔法都是骗你们这些愚夫愚妇的,我也不是女巫。”
“这么说,你会魔法?”我眼前一亮,“那你掌握了什么方法?”
“我能把你的手变成鱼尾巴!”她抹去脸颊上的泪痕,少了无助与惊慌,镇定又不失轻蔑地对我说,“你敢不敢试一下?”
“如果真如你所说,你还能不能将我的手恢复?”我脸含笑意地对她说,发现她其实很漂亮,只是不修边幅。
“你试一下就知道,”她说道,“把你的手伸进我这个布袋里。”她从衣服里摸出一个西瓜大的布袋,上面有精美的织绣,色彩斑斓。她穿的衣服极为宽大,不知里面藏了多少东西,因此她看起来有些臃肿,而且邋遢,蓬头垢面,精神萎靡倦怠,但不可否认,她相貌甜美,皮肤白皙,又很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只见她嘴角轻扬,笑对我说:“难道你不敢?”
我知道她也许在算计我,防备我,不过我敢于面对任何挑战,我答复她:“有何不敢?这能加深我们之间的印象,彼此记得曾经有这样一个人。”
“像你这样的人多了,”她看着我把手伸进了她的布袋中,眉目低垂,说,“未来你还会记得我,而我只记得像你这样的人,好啦!”她利落地将袋子与我的手分离,我瞬间见到了惊人的一幕。
我的左手五指很快肉连在一起,愈合成一块,不分彼此,整个手掌非常麻木,皮肤开始变得青黑,并逐渐出现细鳞,指顾之间,我的左手畸形变化,竟真成了一条鱼尾巴。我认为我变成了这个样子,她多少会对我少一点防备,利于我和她交流,我举着我的左手,感觉这个像一种细菌感染,不惊不慌地说:“有些神奇,我永远也不会忘掉你了。”
“你有这样一只手,你当然永远也不会忘记我了!”她笑说,“而且我还可以让你对我更加印象深刻。”
“那你要把我的手恢复原状,”我乞求道,“你没有必要这样伤害我。”
“你是什么人?”她没有什么热情与我交流,她的心思又回到了她丈夫变成的那块人形石头上,她深思着说,“我应该想法子把他恢复成人。”
“你是人吗?”我对她来硬的,粗鲁地说,“你不会是妖魔吧!”
“在五百年前,”她跟我解释道,“像我们这样的人的确被看作妖魔,不过如今我们正了名,被称作法师或巫师。”她脱掉她布袋般的外袍,翻找东西。
我看到一个拳头大的琉璃瓶,急伸手抓起来问道:“这里面是什么?这里面有水。”我摇晃着。
“你怎么能没受到影响?”她惊叫道,“放下它!给我,把它给我,别洒了!”
我快速的躲开她,以防被她抢到,逼问她:“我应该受到什么样的影响?我应该会怎样?”
“虚弱,而且迟钝,”她摇着头,不可思议地说,“是你身体特异,还是你有解救法?”
我似乎很乐意拷问他人,也许是我心中的疑惑太多了,已经到了我的承受极限,所以情不自禁地又开始了这种游戏,我要占据主动,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地问:“说清楚,这瓶子里到底是什么?有什么用途?”
“你难道不怕我吗?”她着恼说,“我可以把你变成一个动物,不鱼不狗,一个彻头彻尾,丧失理智的怪物。”
“难道你不怕怪物吗?”我不禁笑道,“我难道比一个丧失理智,没有人性的怪物还可怕?那怪物就那么孱弱吗?”
“杂种!”她气愤地骂道,“你的两只手都应该长成鱼尾巴。”
“告诉我,”我呵呵一笑,“这里面的液体究竟有何神奇用途?”
“那是化金水,”她说,“我可以借给你用它变化出一些金子来,你可以试试,滴一滴水在里面,水滴就会变成金豆子,百分之一百的纯金。”
“真的吗?”我必须要试验一下,“要用什么水?”
“越纯净的水,变化而来的黄金纯度越高,”她说道,“你可以用树叶的汁水,给你我的金勺子,要用它捞出金豆子。”她丢给了我一柄金勺子,而我向琉璃瓶中吐了口口水,换来她厌恶地骂了我一句。
我捞出我口水转化成的金豆子,只听她说:“你可以再转变些黄金,但化金水一定要还给我!这来之不易,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除非你杀了我,否则别妄想夺走化金水!”
“你如何获得这种东西的?”我很好奇地问道,已不在乎黄金。
“这是大自然中的东西,”她说,“偶然间在一个小岛上发现的,它是一种植物的汁水,极其罕有,我可以告诉你这种植物的样子,你可以自己去寻找它,撞运气。”
“你那些东西都是什么古怪?”我望着她携带的许多看似普普通通的树叶,石块,泥巴,枝桠,死虫,贝壳,骨头,等等等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难免一问,“那块红色的石块有什么用?”
“它的粉末能将水变成油。”她说。
“绿色的石块呢?”
“它的粉末能将油变成水。”
“白色的石块呢?”
“它的粉末能将水变成水银。”
“黑色的石块呢?”
“它的粉末能将水银变成油。”
“黄色的石块?”
“它的粉末能将油变成水银。”
“蓝色的石块?”
“这都是魔法!”她不爽地说道,“我有这么多东西,难道我要一一告诉你?”
“不要生气,”我和气地劝她,“那块蓝色的泥巴又有什么用?我很想知道。”
“加点水调和,涂在你头皮上,能让你头上长角。”她很不情愿地说。
“白色的泥巴?”
“能把钢铁变成木头。”
“红色的泥巴?”她有各种各色的泥巴,总之,同一种东西,有各种各样的不同。
“不知道!”
“绿色的泥巴?”
“不知道!”
“那片红树叶有什么用?不说我把化金水倒掉!”我威胁道。
“燃烧它,会让人产生幻觉,我说什么,他人就会看见什么!”她突然发现了钳制我的办法,拿起红树叶,准备燃烧。
“住手!”我有些惊慌地叫道,“我给你化金水,没必要燃烧它,我知道你很有能耐,我害怕你了!”我把化金水放在了脚边地上。
“我绝对比你想象的可怕!”她笑了,像阴险的巫婆,“我有的是魔法可以捉弄你。”
“没必要如此,”我说,“我们同病相怜,深陷死人坟,应该齐心协力,想办法离开这里。”
“你说这里是死人坟?”她惊讶地问,眉眼微微颤抖。
“是的。”我说,“这里是传说中的死人坟,想不到你竟然也知道死人坟。”
“我祖祖辈辈都是巫师,”她有点自满地笑说,“天下什么离奇的事我会不知道?”
“把我的手变回原样,”我强烈要求道,“我不想以化金水威胁你,死人坟是个诡异的地方,也许我们可以互相帮助,至少我告诉了你这里是死人坟了,你也没必要非要让我这样了。”
“我可以饶过你这一次,”她说,“但我要求你做我的仆人,你要为我效劳,你肯不肯?”
“愿意为你效劳服务,”我一脸狗相地说,“但我要为仆多长时间呢?”
“至我丈夫恢复人身,”她傲娇地说,“你我主仆关系就可以解除。”
“那你快把我的左手恢复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我打算走一步算一步,怎样有利怎样做。
她也许用的是魔法,也许是用了什么未知的化学或医学方法,总之,她忽然耍戏法似得将我的鱼尾巴状的左手燃烧起来,我只觉一团绿油油的火焰冷飕飕地烧着我的手,片刻之间,鱼尾巴开始发生变化,逐渐恢复成了人手,而那绿火焰寒彻入骨,不由使我打着哆嗦,同时,一滴滴的墨绿色浆汁从我手上低落,直至绿火消失。
在我的手恢复的过程中,她告诫我说如果我敢对她不忠诚,那她会令我生不如死。她说这句话我没理她,但她之后说的另一句话却实在让我忍不住了,她说:“我怎么才能将你变成石头呢?”
“没必要吧!”我甩着燃烧的左手说,“我变成石头对你没什么好处,不变成石头,也不敢再对你有什么坏处,你不该以主仆的关系辖制我,伤害我。”
“我只是想知道一个人在什么的作用下才有可能会变成石头,”她愁肠百结地说,“就像化金水可以把水滴变成金子。”
“你不是法师吗?”我不客气地问,“你没有魔法书吗?”
“我爷爷留下的魔法书上对这没有记载,”她愁眉苦脸地说,“我不知是什么样的魔法石才具有这种力量?即便知道,要找到这种魔法石也不是简单的事,我不可想象会有多大的牺牲,你不清楚,我如今拥有的东西,几乎都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宝藏,有很多人会因为找寻魔法石而丧命。”
她的愁烦引起我的同情与悲悯,我手指着面前的石头,正义凛然的说:“难道这样放任你丈夫成了一块石头,让他经风日晒,雨淋冰冻,最后碎成沙子?”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她垂着头说,不敢直视我的眼睛,“我不敢以他做验证,这太有危险性了。好比我可以把金子变成冰块,而将冰块再变回金子,我却不能保证它还是原来那块金子!看似一样的东西,实则可能会有巨大的差别,一切都将陷入混乱中,尤其是对人的变化,这是禁忌。在很久以前,有关这种变化的魔法早就失传了,世上已经没有人能掌握这种魔法了。”
我明白她是话,不由想起我的仆人宋岛,他变成了一团永不熄灭的蓝色火焰。我拭了拭额上的汗,问道:“你知不知道什么能使一个人变成一团火,一滩沙,或一汪水,一块木头?你有没有见过很多我所说的东西?”
她点点头,说:“我见过你所说的东西,现在看来,它们都是人变得,不过这都是最高深的魔法,是什么人把他们变成那样的?”
“我们去找魔法石,这里能将人变成石头,也一定有能将石头变成人的魔法石。”我信誓旦旦地说。
“大海捞针啊!”她消极地说,“怎么找?我们根本无法辨认什么,它即便就在我面前,我也不认识它,我的魔法书上如果有记载就好了!”
“如果是这样,”我颇感棘手地说,“我感觉我们身边的花草树木都是一种魔法石,一不留神,我们就可能中了魔法,不知为何物了!”
“你简直是在说笑,”她不知是害怕,还是担忧,斥责我说,“胡说八道,信口雌黄。”
我不由感到好笑,问她:“如果我饿了,你能不能将什么东西变成一块肉?”
“可以,”她说,“仅限一种鱼肉,将一片树叶变成一块肉。”
“变给我看。”我的口吻也许使她感觉她像是成了我的仆人似得,总之她不干。
她说:“鱼肉有毒你会吃吗?你不是说要找魔法石吗?原来你是想吃东西,所以才甘愿做我的仆人!”
“你说得对!”我顺着她的思路说,脸上掩饰不住地笑,“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岁。”她认真地说,“我们目前还互不认识,是要先彼此互相介绍,你先说你名叫什么?年龄,来自哪里,如何至此,靠什么生计过活?”
她这才想起盘问我的身份,我感觉有点晚,不过也许是我根本引不起她的重视,而我,于是胡说八道,自圆其谎,给自己杜撰了一个身世,无非是少小为婴时被弃之大海,身处一叶扁舟飘荡海上,临死之际被人救上商船,还被疑为妖物,煞星,像只老鼠一样苟活于船上,好不容易长到了七八岁,又遇上海难,九死一生,流落荒岛,在岛上被一种无形之力禁锢十年,得了一种怪病,全身乏力,三天两日的吐血,经常骨折,除了躺着,坐着,几乎不敢乱动,否则生命垂危,生不如死。直到有一天,小岛沉没,海水浸泡了我多日,我忽然恢复了健康,也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在海中抱着一根浮木,漂泊多日,又被过往船只救起,过后某一天,谁知我躺在船板上晒太阳,却莫名其妙的被一只怪鸟从船上抓了起来,它飞越汪洋大海,将我丢在了这个岛上。
她被我流离蹉跎甚至苦难的身世感动的眼圈泛红,悲伤不已地说:“你年龄不大,却也有这么坎坷的命运,真是太令人悲悯可怜了。”
对于她言辞间的真情流露,我真感受宠若惊,揉了揉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叫啥名字?你的身世与命运也很坎坷吗?是我的经历勾起了你的回忆吗?我们同病相怜吗?”
“我只是悲痛于你的身世与我丈夫的身世何其相似,”她抹掉眼泪说,“他就是刚刚出生就成了弃婴,裹在襁褓中,被安置在一条小船上,放逐大海。他比你更不幸的是,他的船被残暴的大海打翻了,他几乎被海兽吃掉,还好有人及时发现了他,及时救了他,不然他就被海猪吃了!”
我漠然地说:“噢,想不到你丈夫和我的身世惊人地相似,难怪我们有缘相见。不说可悲的我了,说一说你吧?”
“我,”她沉思着说,“我出生在巫师世家,终生漂泊在海上,并没有什么可说的。我有最铭记一生的两个时刻,一是五年前我遇到我丈夫,当时他被海影虫寄生,骨瘦如柴,是我帮他祛除了身体内的虫子,还从他身体内获得了一只灵鸟,可惜灵鸟太稚嫩了,没能哺育成活它,否则我就能成为更伟大的巫师了,因为灵鸟有很神奇的感应,辨吉凶,通人性,能够成为巫师最得力的住手。据传,每一只灵鸟都曾是一个人,只是不知他们为什么会由人变成鸟;而另一个时刻,就是我父亲的死,他被一条鱼吃了,我发誓,一定要抓住那条鱼,为我父亲报仇!”
“你丈夫今年多大?他之前一直在干什么?”我探问道。
“他二十五岁,”她说,“不过他身不由己,他被海贼救了,命运使他成为海贼,但他心地善良,最终在我的帮助下,成功脱离了贼船。”她不愿多说什么,那些过往,千难万险,是一段血腥的记忆。
“你们是如何到此的?”我继续盘问她。
“寻找宜居地呀!”她说,“我不要永远漂泊在海上,不希望我们的子孙后代永远像我们一样。”
我听她言述过往的时候,手并不老实,根本不当一回事地拔下一棵黄秧小草,造成了难以预料的突变,从地下瞬间涌出大量清水,沧海桑田,土地下陷为湖海,令我大受其惊,我在水中挣扎,呛了一口水,叫道:“这是怎么了!什么原因?”
拔出小草的地方成了一泉眼,水量巨大,加之地陷,我们突然就被淹没了,经过奋力游动,终于从水下露出头来,看清了这广阔平静的胡泊。
她俏脸微红,在我之后从水中游了出来,十分气恼地对我叫道:“你做了什么?为什么拔那棵草?现在土地变成了湖海,我丈夫怎么办?他还沉在水底,你快去把他背上来!”
受到惊吓,心情未定的我游着水说:“我怎么可能背得起一块石头?不要强人所难,他暂时是块石头,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你是巫师,应该有能力应对这种状况,你有没有什么经验,能不能把水再变回陆地?”
“我没有办法!”她抓住了我,阻止我向岸边游去,气愤地说,“你真是个祸害,但你现在是我的仆人!”
“但我认为,在你想到什么办法之前,我们应该先回到陆地上。”这片水域虽然广阔,但百米外就是湖岸,我拖着她,奋勇争先,向岸边扑腾而去。
“你真是个混球!”她发牢骚似得说,“真是倒霉遇见了你!”言罢,她一头扎进了水里。
我终于爬上了岸,见她久久未浮出水面,倒是钦佩她的精神与勇气。正观望之际,湖面突然抖动,一座房屋规模的山丘跃然耸立而出,而女法师和她丈夫所变的人化石就在这小岛上。
在千岛海,水陆的转变时常发生,这种变化突如其来,人只能去适应,巫师以她的敏锐观察力,翻转出一座小岛,可谓不幸中的万幸,以解燃眉之急。
我在岸上大叫:“你真是个了不起的法师,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泥巴猴!你真是个泥巴猴!”她回应道。关于泥巴猴是什么侮辱性的语言我并不知道,我只是呵呵对她一笑,化解若有若无的尴尬,其实泥巴猴是形容一个人得了某种奇怪的病症,就是那个人后背皮肤上会经常溢出毛茸茸的泥状分泌物,有酸臭气,洗尽之后,不久皮肤上又会覆满这种毛茸茸的泥浆,不过病人本身并不会感到有任何难受之处,甚至还会有些不为人知的愉悦满足感。
“你过来!”她对我喊道,“想办法帮我把他挪到岸上去,这块土丘很不稳定,看起来不久就会坍塌。”
我打手势叫道:“没问题,我喜欢力所能及的助人为乐。”
我千辛万苦地游到了湖中小岛,在我游来之时,也许是女法师又施了什么变化,小岛上长出了棵大树,现在这小岛甚像我与锦蕊相见分别的那个小岛。这个小岛上的树,红叶龙枝,叶茂枝繁,像一座亭子。我若有所思地问女法师:“我叫李帅,你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呢?你能否赐告?”
“你的所作所为是不是故意的?”她忍不住地说,“你是不是也是个巫师,而且巫术高强,却故意隐藏实力与身份?”
“我可不是巫师,”我说道,“随便你怎么想,你要我怎么帮你?”
“我要施展魔法,把我的船恢复原貌。”她说着拿出一片树叶。
“那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我很想知道!”我手搭在她丈夫变成的石头上,发现脚边有一块突起的头盖骨般的圆石,我鬼使神差地踏了它两脚,突然又发生了地陷。我与人变石一同坠入黑暗中,甚至连她名字的回答也没听见。难辨时间长短的一瞬之后,我挣开双眼,发现自己被人变石压在了草地上,不知身在何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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