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黄土地的法则（2/2）

常明优雅地走到我身侧，伸出礼貌的手，示意白冰从我背上下来，同时和蔼可亲地说道：“你可以说话，你的眼睛不是红色的，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白冰有些紧张怯懦地说：“白冰。”但没有理会常明伸来的手。

常明顺势伸手指着白冰身上的衣服说：“你的衣服都破了，你可以显出你的云绒，把你的皮肤覆盖起来，只露出头脸手足等部位的皮肤就好。”白冰从尸虫洞一路荆棘至此，身上的衣服早就千疮百孔，袒胸露乳了。

“没有人攻击我，”白冰回复常明说，“我没必要防护，我喜欢这样，我们都有我们的习惯与自由。”

“你可以想象有人正在攻击你，”常明说，“他们的剑斧砍在了你的身上，它们的齿爪噬咬了你，你必须显出你身上的云绒，否则你的皮肤将千疮百孔，遍体鳞伤。”

“我何必自求这么恐怖的臆想？”白冰不禁莞尔，笑说，“何况我也不冷，我没有什么不可见人的，而且我好像曾听人说过，只有邪恶才会隐藏，不愿彰显。”

常明啼笑皆非地望着纯洁美丽的白冰，说：“你已经不是过去的你了，你所处的环境与所面对的人都变了，以前你没有羞耻心，但现在你被众多人盯着看，难道还没有不好意思，害羞紧张的感觉吗？你发现有人盯着你看，难道不会感觉一些人的目光灼热，有种要伤害你，使你不得不做出自我保护的冲动吗？你不要以为只有残杀你的生命，才是对你的威胁与伤害，才值得你进行自我保护。”

白冰望向周围众人，她不禁打了个寒颤，云绒不自然地在她皮肤上显现出来，她感受到他人有一些她尚不理解的情绪心理，不知不觉的感觉受到了伤害，有了羞耻意识。

与此同时，马文早已盘算好如何对付我了，他暗中吩咐他人分列不同方位，只待合适时机，他一声令下，就要将我活捉。马文见一切就绪，朝白冰道：“你下来，我有话要问你！”

白冰羞怯地从我背上跳下，内心甚觉惊慌，她想到它一点也不了解这里的生存法则，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在这里生存。黄土地只是她心仪神往的美好圣地，她深感自己懵懂无知，无亲无故，才不禁深感惊慌。

马文蛮横地下达了活捉我的指令，他一挥手，突然有很多人从四面八方向我身上泼洒一种浓稠的白浆，这白浆具有胶凝性，可以很快将我凝固住。常明拉着白冰躲开我，白冰惊愕地大叫道：“你们要干什么？不要伤害它，黄土地不是没有残杀吗？这里不是没有血腥吗？”

“我们不是要杀它，黄土地不容忍残杀，我们是在解决你带来的威胁！”马丽怒目说道。

我感到我的足都黏在了一起，条件反射性地产生了应激行为，我的身体出现了大幅度的扭动，口中更是狂吐寒气，大叫残杀二声。

常明见状，眉头皱紧地叫道：“你们何必非要这样？你们太莽撞了，要是真激怒了它，不能控制它，使它残暴起来，那岂不是把这里所有人的生命都害了吗？你们这样冒失，是对我们的生命太不负责任了！”

“如果不对生命负责，我们就对它不管不顾了！”马丽尖牙利齿地说道，“我们世世代代生存在黄土地上，我们有权利守护这片净土，谁都无权干预，更不要来唱什么反调！”

我的足已经黏在了一起，嘴巴也被泼了众多白浆，不足两分钟，白浆发生了凝固，我完全丧失了行动力。

马文又命令道：“用铁链将它绑起来，绝不能让它挣脱。”

“你们要怎么处置它？”白冰为我担心道。

马丽代替不搭理她的父亲说道：“我们会把它从黄土地上的悬崖边丢出去，这里不能容留一只虫子，以免造成血腥杀戮。”

“那你们何必非要这样？”白冰质问道，“你们不允许它在这里，我让它走就是了，而且你们感觉不到它的不同吗？”

我此时被铁链绑住了，而马文又吩咐他人推来一辆木板车，很明显，我将会像一条待宰的猪一样被放在车上，这不免让我想起小时候卖猪的情形。

“无论如何，”马丽不容反驳地对白冰说，“这里都不可能有一只千足尸虫。”

我已被装在木板车上，被人推向数里外的崖边。白冰为我的遭遇感到内疚，急的脸色发红的说：“你们看他的眼睛，想一想它之前来到这里的一举一动，你们感觉不出它不是一只普通的千足尸虫吗？它是能听懂我们说话的！它有思想，甚至智慧，它也有思考力，决断力，判断力，能辨别很多行为，它似乎拥有了人类般的头脑，有很强的感情意识，也能控制自己的行为，不会任性杀戮，你们不应该这么野蛮地对待它！”

马文听见白冰的话，忍不住发话道：“野蛮强过残暴，更不要妄下结论说它有没有脑子，思想，智慧！它难道能随时随地的说出它的行为意图吗？它能让我们清楚地懂得它一举一动的目的吗？千足尸虫生性血腥残暴，杀戮成性，而黄土地绝不能有血腥与杀戮，否则每个人都会死亡，我们不能冒任何风险，我们要对我们的生命负责，绝不会拿它是否有思想意识，能否控制生性作赌，否则黄土地早绝无人烟了！”

“不过！”常明突然说，“这只千足尸虫的确迥异，它很可能真的有思想，听得懂我们说话。”

“无论它有没有头脑，”马文听到常明说话就有气，他坚决地说，“它都不能待在这里，这里担不了一丝风险。”

“你们这么怕它残杀你们？”白冰即伤心又气沮地说，“你们真不能这样！你们把它用铁链绑起来，然后将它丢到森林里，那它只能任人宰割了，求你们放了它，我可以带它离开这里，我可以保证它不会随意伤人，放它自由！”她看到很多虎视眈眈的蝴蝶人，仿佛已看见到我离开黄土地后的死亡。

“不可能放了它，”马丽代替父亲说，“你如此不知危急忧患，难道你一点也不知道黄土地的恐怖与无情吗？”

“我以为黄土地是最有情，最和平，最美好的地方，”白冰追着木板车出来长生屯，走在荒凉的黄土地上，流着泪说，“但我错了，这里完全与我想象的不一样，你们要把它从悬崖上丢下去，不管它是摔死，还是任他人宰割，但都是你们害死了它，这无异于残杀，而它却根本没在黄土地上造成过什么威胁与伤害！”

马丽停住脚步，面对流泪的白冰冷笑道：“你不必哭了！它的存在就是我们的威胁。白冰，拿着我的刀，你敢不敢割我一刀？”她将刀硬塞到白冰手里。

白冰将刀推还，说：“我们不会杀人，我们只能任人宰割，我们从来不会想伤害他人，要人流血！”

“我就是要你使我流血。”马丽轻蔑地笑道，“只要你敢在我手臂上刺一刀，让我流血，然后我可以告诉你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白冰见我快被推到了黄土地上的悬崖边，但木板车轱辘忽然坏了，车体发生了侧翻，她很想走近去看我，但又被马丽死死地抓住了。

马丽拉扯着白冰，看着我，口说：“你刺我一刀，我就放了你！”

白冰忧急地说：“你真的要我刺你一刀？”

马丽笑说：“只要你有胆量，你就刺我一刀。”

常明走近二人，劝白冰说：“不要刺她，你会受到打击，会有沙暴。”

“她这种人不试不知道厉害，”马丽说，“我要让她长长见识，长长记性，来，刺我！”

“你有可能会害死你自己，”常明说，“你是在玩火。”

“我心中有数，”马丽趾高气昂地笑说，“我看她真动心刺我一刀了，那就来吧！”

白冰僵硬地刺出手中的短匕，匕首划破了马丽的手背，鲜血急涌，但马丽控制了自己的血液，她口吸手背上的鲜血，只使一滴鲜血像颗红珍珠般坠向地面，只见土地立刻变为沙漠，平地突起卷风，卷风将白冰卷起，重重地将她抛飞，摔在地上。

土地沙漠化随着卷风掠向天际而逐渐改变，一滴血液带来的惩罚有限，持续时间短暂，没有出现霹雳，陷沙面积不过一平方米，深度尚不及膝，但这已经给了白冰震撼与警示，她受到了风浪的冲击，明白了黄土地上没有血腥残杀的真正含义，也充分理解了大家对千足尸虫的排斥，每个人谁也不想将自己的生命处在一种潜在危险中，千足尸虫虽有思想，但它是什么样的思想谁又能知？

白冰感到身体都快摔碎了，她躺在地上久久不愿起来，目送我被众人推下悬崖。

黄土地悬崖下云雾缭绕，作为千足尸虫的我从愤怒的情绪中清醒过来，我感到我在急急下坠，眼前一片模糊，我的心灵受到震颤，心想如果这样高空坠落摔到地上，摔不碎，也摔傻了，那样就真变成一只千足尸虫了。我极其紧张，意识到必须赶快变身，必须要有一对翅膀，不管是蝴蝶人，还是蜜蜂人，只要我能飞翔，我还就能有机会自救，但我的脑袋里一时混乱，各种意识纷至沓来，我只觉头痛欲裂，脑瓜快要爆炸似得，伴随这种疼痛的是眼前永不消褪的白雾，接下来我感觉我似乎已丧失了思想，只剩梦魇般的痛苦，神志恍恍惚惚，不久连疼痛竟也感受不到了，我陷入了一种空冥状态，灵魂仿佛安息在了天堂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