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赵过卸职（2/2）

提雪月进了厂长办公室，玢诗璪笑着说：“来，坐。”提雪月在玢诗璪办公桌对面坐了。玢诗璪走到长沙发旁说：“来，这里坐。”提雪月走过来。玢诗璪拉她在自己身边坐，玢诗璪手伸到提雪月工作服里面，摸着她的衬衣说：“这是什么料子的，我也想买一件。”提雪月解开工作服上衣的扣子，露出翻领纯棉长袖浅粉色衬衫，玢诗璪说：“样子挺好的，是纯棉的？”提雪月说：“是。玢书记最近爱打扮了？”玢诗璪说：“我以前不也是？”提雪月说：“以前好像没有现在爱穿衣，以前比较随便，现在特别重视样式，款式的。”玢诗璪笑说：“女人嘛，要趁年轻多打扮自己，老了，再怎么装扮都不行了。”提雪月说：“您就是太劳累，要多注意身体，有些事情让别人做就行，凡是都亲力亲为，身体受不了的，长期会生病的。”玢诗璪叹了口气说：“我也这样想，可总不行，操心的事情太多。喝水吗？”玢诗璪站起来。提雪月说：“不喝。”玢诗璪重又在提雪月身边坐下。玢诗璪说：“你跟单靓关系怎么样？”提雪月系上工作服的扣子说：“一般，我们说话不多。单工技术很好，图画的准确而且很快。”玢诗璪说：“她在外面给人画图你知道吗？”提雪月说：“听别人说过，我没有看见。”玢诗璪说：“这样的事情是绝不能允许的，你明白吗？”提雪月说：“我也只是听他们在下面嘀咕，不敢确认，所以也就没有放心上，也没有对别人说过这样的事情。玢书记，今天，听您说，才知道确定了，赵总应该很清楚，您问问他。”玢诗璪说：“这事，你认为能问吗？赵过怎么说，是说知道，还是说不知道。我看算了，不是我们放弃他们，而是他们丢掉我们，我们不能养奸遗患。有些事情我们可以睁一眼闭一眼，能力高低我们可以接受，工作好坏我们也能宽容，唯独这样的事情，不能宽待。”提雪月沉吟良久说：“赵总技术在我们厂，以至于在这个行业都堪称国士无双。有些可惜。对我们是个损失。”玢诗璪严厉地说：“蚁穴溃堤，防患未然。你认为是损失？”提雪月说：“我是说在技术上。”玢诗璪说：“伫全德不在他之下，况且我们很多新产品都是伫全德带领研发的，而且他也有实践经验。有你在标准化和工艺方面，伫全德在技术方面，你们相互配合，可谓是相得益彰。”玢诗璪站起来，拿杯子喝了口水，又回来坐到提雪月身边，将一只手放在提雪月肩头说：“我想这样，伫全德任总工程师，宋师任技术科科长，你去检验科当科长，工艺科科长还让珲实干，研究所撤销，所有人技术人员归技术科，一线人员归低压二车间。你看怎么样？”提雪月说：“我调个人到检验科。”玢诗璪笑说：“我不是跟你说了嘛，告诉我和这个人是什么关系，特殊的关系，我马上让你调，一般的关系就算了。车间现在需要人。”玢诗璪看着提雪月，提雪月说：“没有特别的关系。”玢诗璪说：“那就算了。”玢诗璪的手在提雪月肩头按了一下笑说：“反正你们离的也不远，非要调到一起干什么，让别人说闲话。”提雪月说：“玢书记，不是您想的那样。”玢诗璪收回了在提雪月肩头的手说：“我不想，我没有时间想你们的事情，我忙的很。自己的事都顾不过来，还管与我不相干的？你去告诉马崇季，通知下去，晚上5点开会，所有中层以上干部必须参加，都不得请假。”

宋师回到单位，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刘华的事情他都知道了，伫全德说：“五点的会不会很长，也就半个小时，你再去医院。技术科以后你要管起来。一会儿，在会上玢书记会说的。”宋师只好等五点开会，让单靓和姚可先去医院，跟刘华说，自己开了会就去。

下午五点，二楼会议室，中层以上干部都到了，今天到的时间比以往都按时，一来都是下班的时间了，想着赶紧开完了会好回家，二来不少人都已经知道了会的内容，不敢在迟到。

玢诗璪和提雪月是最后进来的，也正好在会议桌边留有两个他们经常坐的位置，赵过没有来，其他人都到了。玢诗璪坐下后，环顾四周说：“都到了吗？马副厂长，少谁？”马崇季从座位起来躬身说：“玢书记，除了赵过，都到了，我已经点过人数了。”

玢诗璪说：“今天，这么晚给大家召集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说。耽误大家回家了，可这个事情不能拖到明天。”会议室里鸦雀无声。玢诗璪停顿片刻，继续说：“我们是一个整体，作为工厂的一员都应该为工厂着想，何况我们还是厂干部。可有些人，当面一套，背地一套，大奸似忠。把工厂的利益凌驾于私人利益之上，贪图自己私利，不顾企业大局，危害企业的行为，我们不能容忍。这样的人必须咸黜。这样的事情必须杜绝。我们应该形成一股风气褒善贬恶，对于那些损害公共利益的人应笔伐口诛，形成正气之风。我私底下了解情况，有些人藏贼引盗，不讲事实，包庇不良。我希望大家，有分辨是非的能力，更要有对损害企业利益的行为揭发检举的义务，不要让那些人逞性妄为。”玢诗璪让大家说说。

马崇季具体说了事情的经过。范彤江、布闻福都发了言，都对这个事情加以批判。会开了一个小时，大家还十分踊跃，玢诗璪说：“时间不早了，明天还上班，都先回去。”玢诗璪让马崇季明天出通知，告知全厂。

第二天，下午，通知贴到北院厂门口的宣传栏。

通知

各科室、各分厂、各部门：

经总工办、厂领导研究决定，免去赵过总工程师职务，担任技术科技术顾问。任命伫全德为总工程师，任务宋师为技术科科长，任命提雪月为检验科科长。

特此通知

北京灿川开关厂劳资科

1992年11月5日

应川站在宣传栏前看着通知，身后有人说：“一共两三行字，你看了有十分钟了都。”应川回身，看见说话的是孙辉。应川拉她到边上说：“该下班了，收拾好东西没？”孙辉笑说：“不用收拾，没有什么东西。我在厂门口等你。”说完孙辉走了。应川回办公室，收拾好办公桌上的文件，锁了抽屉。从检验科出来，到车棚取了自行车，朝厂门口来。孙辉早在那里等了。两个人一起推车下了坡，来到二环路上。应川说：“我们走走。”孙辉说：“大冷天散步，有病？”应川笑说：“是有病，但不是我。”孙辉听了，好像是话中带话说：“你想说什么？”应川说：“给你讲个历史人物。南朝宋名将，檀道济。因屡有大功，被封为司空。刘义隆生重病，彭城王刘义康执政，担心檀道济会在刘义隆死后谋反，矫诏召檀道济入朝。妻劝檀道济‘震世功名，必遭人忌，古来如此。朝廷今无事相招，恐有大祸！’檀道济不听劝告说‘我率师抵御外寇，镇守边境，从没有辜负国家，国家又怎么会辜负我心呢？’檀道济一到建康，就被刘义康逮捕。檀道济被抓时，狠狠地把头巾拉下摔在地上，说‘乃复坏汝万里之长城！’最后，檀道济与其子十一人被处死，檀道济死后，南朝在军事上转入守势，北朝则占据主动地位，屡次南征。后北魏曾南征至长江北岸的瓜步，宋文帝刘义隆登石头城北望，面有忧色，长吁道：‘如果檀道济还在，怎么会到这个地步！’这个故事成了一个成语叫自毁长城。”一阵冷风袭过，孙辉瑟瑟发抖。应川停了自行车，放自行车后脚撑撑住车，过来抱住孙辉说：“天气太冷，我抱你暖和会儿。”孙辉哆嗦地说：“别讲故事了，我们快回家。到了家，吃了饭，躺床上，你慢慢给我讲。”应川笑说：“躺床上，我们就不讲故事了，我们还有很多更快乐的事情做呢。”孙辉握了拳头在应川肚子上，捶了下说：“去，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