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有钱无钱（2/2）

时近黄昏，小狗儿道：“我们还是回到苌弘祠去住宿吧？”——他们平时所住的地方，乃是资中城里的“苌弘祠”。苌弘是东周时期出自资中的中华名人，据说大名鼎鼎的孔夫子也是他的学生。后人为了纪念苌弘，在资中城里为他修建了一座祠堂。可是苌弘先生没有他的学生运气好，渐渐地没有多少人知道。“苌弘祠”因为祭祀者甚少，无人修缮，破败不堪，恰恰地做了小乞丐们的栖息之处。

申辅乘着酒兴，道：“我们穿了这样的衣衫，再回到那个破败的地方住宿，岂不是重新回到了乞丐队伍之中？不行，这一天我们怎么也不做乞丐！”

于是二人来到距离欣悦小食店不远的一个小客栈。那个小客栈只容得下二三十人住宿，设施简单，收费便宜，正合申辅的意思。

他们走了进去，谁知客栈的丁掌柜道：“哎呀，这不是成都乞儿与小狗儿么？怎么今天穿戴得这么整整齐齐的，你们也要住客栈么？”

申辅生气地问：“丁掌柜，我们好心好意地来照顾你的生意，你为什么冷嘲热讽？”

丁掌柜不阴不阳地道：“我怎么冷嘲热讽你们了？你们也不想一想，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横财也是发得的么？”

申辅生气地问：“我们何曾发了什么横财？”

丁掌柜道：“哎呀呀，成都乞儿，你和小狗儿的家底谁不知道？平时衣服破破烂烂的，可今天大不一样。俗话说：马不吃夜草不肥，人不发横财不富。你们没有发横财，如何穿起了长衣衫？”

申辅急忙分辨道：“我们的长衣衫可是买来的！”

丁掌柜道：“不错！长衣衫肯定是买来的。可是城南吴员外家中昨晚丢失了银钱，刚才衙门过来打了招呼。天啦，该不是你们作下的案子吧？”

申辅怒道：“我的钱是师父给的！”

丁掌柜冷冷地问：“你的师父是谁？”

申辅道：“我的师父是陆平，如今住在董先生的家里。”

丁掌柜“哼”了一声，道：“董先生固然是个好人，但住在他家中的未必尽是好人！你师父若不要你们替他偷鸡摸狗，如何平白无故地给你们银钱花销？”

申辅勃然大怒，道：“我师父要我替他办件事情，给我的路资！”

丁掌柜追问：“他要你们替他办什么事情？”

申辅道：“我师父丢了人家一个小女孩，要我替他寻觅。”

丁掌柜冷笑道：“这个小女孩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因何丢了？为何你师父自己不去寻觅，却要你们替他寻觅？”

申辅不由得被他一连串的问题难住了。当初他与师父交谈，没有问起过女孩儿的姓名。可是他还不知道，即使他问起，赵匡也万万不敢告诉他。

正在申辅膛目结舌之时，门外一阵喧哗。只见张大公子带了阿昌、李掌柜、“香味居”的店小二以及衙门中的几个公人走了进来。

衙门中一个领头模样的公人叫道：“丁掌柜，两个小贼可在这里了？”

丁掌柜道：“在这里了！”

张大公子故意惊奇地道：“咦，偷钱的小贼又是他们？”

申辅勃然大怒道：“张大公子，你休要血口喷人，我的钱是我师父给的！”

张大公子道：“那么你师父就是一个贼！”

申辅道：“你休要诬人清白！”

公人头儿道：“你们不要争执！吴员外家中昨晚丢了二两银子，我们必须前来搜查！”

申辅只好不做声。

公人头儿又望着李掌柜和香味居的小二道：“他们可是来你们那里花过银钱？一共花了多少？”

当铺的李掌柜和香味居的小二将数目说了，正好合计一百五十枚。

公人头儿道：“既然如此，他们便是嫌疑人了，给我搜！”

两个公人上前，从申辅的钱袋中搜出了八百五十枚五铢钱，当下道：“剩的钱都在这里了！”

申辅大叫道：“冤枉！”

公人头儿望了他一眼，道：“岂有这么凑巧！人家丢了二两银子，你这里刚好凑足一千枚五铢钱！还说不是你们偷的？先给我将他们捆了！”

两个公人上前，将申辅与小狗儿用绳索捆绑了起来。

正在此时，吴员外带了几个家丁进来。

公人头儿上前道：“吴员外，你家的案子破了，人脏俱获！盗贼便是这两个小乞丐，一个叫成都乞儿，一个叫小狗儿，可要将他们送进衙门治罪么?”

吴员外上前打量，见二人只有十岁左右，于是道：“如此小儿，怎么也做了盗贼？真是世风沦丧！但要将他们治罪，我又于心何忍？罢了，叫他们将剩余的钱币还我便是！”说罢，又连连摇头。

公人头儿讨好地问：“可要捉拿他们的师父？”

吴员外反问道：“他们的师父在哪里？”

张大公子道：“他们的师父住在董钧那里！”

吴员外道：“算了。”他想到董钧乃是城中的名士，去他家中捉拿盗贼，大家的面子上都不好看，于是放弃了。

申辅还要争辩，两个公人已经给他们松了绑缚。

公人头儿吓唬道：“你们还不离去，索性送入监牢，再罚他们充军到百越！”

几个公人举起文明棍，作出准备殴打的架势。

小狗儿吓得哭了起来。

申辅只得拉了小狗儿出来。

丁掌柜还在后面道：“成都乞儿、小狗儿，你们自己作下的这等罪孽，却是怪不得我们！”

申辅同小狗儿垂头丧气地回到苌弘祠中。

苌弘祠中几个小乞丐立即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总之都是肯定他们偷了银钱。

小狗儿急忙分辩道：“不干我的事情，我没做盗贼！”

申辅没想到小狗儿如此的窝囊，不由得无名火起，劈手给了他一个巴掌，又随手抄起了一根木棍，没头没脑地向那些小乞丐打去。

小乞丐们叫道：“成都乞儿疯了，逃啊！”

申辅大叫一声，径直冲出苌弘祠去追赶。

小狗儿在后面又哭又闹，申辅恨他没有骨气，却是理也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