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浪子燕青（2/2）

很快燕青看到了那个恬静的女孩，短发发型，带了一幅黑色边框的镜子，过膝的红色连衣裙，因为天气还不是热到满街澡堂客的地步，她还外穿了一件白色针织对开外套。燕青脸有点发红，喉咙有点干，装模作样的镇定自若却又左顾右盼，嘴边不时嘿嘿的笑一下，显得有些猥琐。对面的女孩看过来，却扑哧笑了一声，蜷起手指在塑料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得得得”几声像是敲木鱼的声音把痴愣傻笑的燕青拉回到现实里，我们佯装镇定，内心波涛滚滚的燕青，正在为自己臆想的绅士风度沾沾自喜，却被神仙之音拉回现实，所以燕青很长一段时间不喜欢张青手机里放的大悲咒，原因自己都不知道。

所以人们往往不知道在哪里被一种事物刺激后，就产生了厌恶感，而这种厌恶感并不可靠，譬如你在一家洁净的饭店吃饭，吃到一根头发，基本上就从此不再光顾；玩的很好的朋友，不经意说了一句中伤你的话，从此抵过所有的情谊。当然列举的例子只是少数，却通常使人与人、人与事之间发生微妙的变化。

燕青一整个下午都感觉飘在云雾里，有时候并不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而是在你得熊掌的时候，根本不会去想吃鱼，这就是感觉霸占原理，食量就那么大。刚刚在心里被对调位子的李师师和赵元奴，还没来的及在自己的位置上给这颗心的主人带来什么烦恼，就被新晋的人夺去了光辉。燕青的笑并不猥琐，而是很开心，可是一路上碰见的熟人，都悄悄的说了同一句话“太猥琐了！”

张青懒洋洋的跟着宋江从图书馆出来去，不比宋江的间或木讷，张青眼巴巴的看着过往的美女，然后眯着眼请对这些未经世俗青春单纯的女孩评头论足。很快远处精心打扮的红裙子女生被张青锁定，转而眯着眼睛开始扫描，可慰的是他最终还是看见了燕青，马上拍拍宋江说道：“嘿，宋江，你看那是燕青么？”，宋江立刻随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燕青身边并排走着一个俏丽的短发女生，一脸桃花的向这边走过来。他赶忙拉着张青向斜方向绕开，想以路人甲的角度好好观察一下情窦乱开的密友。不曾想这一举动被燕青看在了眼里，他也不打招呼，顾着眼前人从他们两个黝黑黝黑的眼前走过。此刻宋江瞪大了眼睛，而张青依旧眯着双眼，宋江拍了一下还在观望的张青，脱口而出一句：“太猥琐了！”就继续向前走了，而张青感觉他是在说自己，挠挠头也快步跟上，不时回头看一眼。

晚上燕青还没也回来，张青抱着笔记本去到隔壁宿舍联机游戏，宋江打开了宿舍门和阳台的窗户让过堂风散一散捂了一冬天的瘴气。他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阳台窗户边上抽烟，曾几何时他也有机会和红颜知己暖风吹拂下踱步而行，却被自己的举棋不定蠢到颗粒无收。宋江脚尖挑着拖鞋，身上裹着毯子，在春末寒风贯流满屋的傍晚，一个人冥思苦想。烟抽完了屋子里的异味也没有了，他起身掐灭了烟头，弹了一下窗台上排列的整整齐齐的空啤酒瓶，把窗户一把关了，只望了一眼玻璃窗顿时惊出一声冷汗，一张奇怪的笑脸印在黑暗的深处。

大一第二学期的某一天，宋江一个人抽烟，却在玻璃窗上看到了一张可怖的笑脸，顿时冒出一身冷汗，鸡皮疙瘩骤然遍布全身，他的脚似乎凝固，动也动不了，叫也叫不出来，大脑却飞速风暴……“阿嚏～”一声喷嚏彻底打开了局面，坐在平凳上的宋江差一点摔倒在地。不料一只大手有力的托住了自己，让他一瞬间感觉回到了孩童时代，无助时总有父母及时的扶持，无论感性或者理性。

托住宋江的是燕青。

宋江搓揉着鼻头站了起来，还是很敏感，搓揉的热度让他瞬间又打了一个喷嚏，燕青脸上挂着笑，插着腰看着裹着毯子的宋江，宋江一抬头正好看见一张有些扭曲的笑脸，联想起刚才的事一阵怒火，正要发作，燕青却先开口道：“我一回来就看见你在凳子上一个激灵，马上就要摔倒，你坐个凳子抽抽啥呢？”宋江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被一张印在窗户上的笑脸吓得站不稳，突然宋江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想不到，燕青看他傻愣愣的痴想，平静的拍拍他说道：“你关了窗户过来，我跟你说个事。”

宋江关了窗户，仍然想不出哪里不对，可就是感觉不对，他坐在自己的铺上，因为穿堂风的缘故，被子什么的都冰凉，燕青似笑非笑的看了宋江一眼，点上了一支烟说道：“唉，真丢人！”，宋江耸耸鼻头问道：“怎么了？”，燕青深深吸了一口烟，抬起头缓缓吐出来，想吐一个烟圈出来，无奈试了几口都做不到，宋江眯起眼睛看着他道：“怎么了，临阵不举了吗？”燕青一口烟吸了回去，居然咽到了肚子里，一个愣怔，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与此同时狂风骤然猛烈起来，吹的夜空仿佛在呜咽，又像是嗤笑，两个人看向了阳台，未灭的一点灯火阑珊的印在玻璃窗上，摇摇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