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仙夺宗(2/2)
丰聆楚听了这话便笑道:“谁说相去不远?我问你,若是只用三分力气便能胜过别人,何必要用五分?何况倘若旁人真要以为你只有三分力气,下轮对峙,岂不又是一个偌大的胜机?”
那弟子愣了半晌,不由赞道,“丰师姐此言甚是!咦,师姐莫非从绷宗改投了针宗,如何眼光变得这般锐利?”丰聆楚低头以眼角余光瞄了穆展鸿一眼,见他瞧了自己面露赞许之色,不由得满面通红,心想将这上回大会之时单诗涯将与她听得这番话语照盘搬出,果然不错。
再赛得一时,已然金乌西坠,覃如意至此又胜了两场,一场以迷目避息身法并漫卷针风之术赢了线宗弟子,后又凭两仪扑蝶控住对手蜂针、施展针锋相对术胜了一名针宗弟子,只觉对阵弟子修行渐增,覃如意三宗术法交替更迭已熟,妙意频出之时,愈胜愈是轻松。
歇不得数刻,已是今日最后一轮,覃如意仍是缓步上了中间台子立定,瞧见对手轻蹬上台来,双方见过,确实一名隐隐臻至觅丹修为的线宗弟子。
这弟子抖出手中五彩丝线悬停于空,被那斜阳一映,好似一张金光闪闪的渔网。覃如意见了她法宝,又见她执线手法变势,便知她修行千丝百结术已有小成,心中不由得又警惕上两分。
覃如意暂停识海中元丹运势,只将基台之中的冰神精元运足,身子轻摆间已驭起数十枚各色彩针,右手绣绷略略转折,已将驾驭彩针的神意接过,绣绷忽振间,已使两仪扑蝶势遥遥指引这彩针分合进击。
对阵弟子身子急转,转瞬已藏身五彩渔网之中,真元外放处,那渔网好似铜墙铁壁一般,彩针及至时直撞得叮叮作响,过得片刻,这弟子的千丝百结术迷目之能放出,无法丝线裹了她好似一股轻烟,在台上倏尔来去,覃如意以绷驭针虽然轻松,渐渐却要跟之不及。
眼见得那股轻烟愈来愈淡,覃如意退至台角,暗暗将手中绣绷催运至尺许长短,再执绷柄逆运清风端凝心法,只觉一股神识透绷而出之际,忙举绷循了前方急急挥动数拍,绷上狂风怒飓呼啸而出,轻烟逐渐滞窒,不住旋转后身形渐慢,最终竟被恶风吹得扶摇不定。
台上狂风大作,台下为柔丝缚身阵所护,并无半分清风吹落,此时观战的泰半人等见此台斗法精妙,俱都凝神观看。覃如意瞧见对手狼狈,便停了手中绷势,只待那弟子认输便罢。
忽然听得台下咋喝,眼前忽暗,覃如意心中警兆突生。挥手间已布彩针在外,绣线在中,绣绷在手,接连施下细针密缕、流丝辟易、大绷盘术三层攻守兼备的术法,确保自个无虞后在凝神细看。原来那线宗弟子身子滴溜溜乱转时已暗生匮怒,趁她撤扇之机,已将本体化入那五色线网一起将她罩定,神识中寒意不住催发,竟要将她困作一团。覃如意知这千丝百结术缚身之能若然及己,轻则减损修行,重则神识受损,不由得对这弟子再无恻隐之情,神识全力催运处识海中滚烫如沸,眨眼已将三宗术法融合得水乳无间。台下众人只见丝网裹住她不过片刻,由里至外忽然红光隐现数次,忽然线宗弟子一声闷哼后喋血急退,丝网四散迸飞,覃如意现身立在台中,懵懵懂懂好似不知所措,三宗法器在她身前悬停而立,满身红光一闪而没。她这才瞧见线宗弟子跌坐一旁,忙哎呀一声收了法器将她扶起。那弟子暗算不成反损于己,此刻已无话可说。
台下弟子彩声雷动,覃如意面红过耳,原来此场胜出,她已是今日六名胜者中的头一个。丰聆楚本在凝神观看左边松台上的相斗情形,此时也不禁往中间台子多瞧了两眼,忽然又听得身侧弟子叹道,“她不也冰神诀修行未到,怎未见得有何祸害?三宗术法同修既有这般妙处,师长们何不放开禁令,教我们权衡轻重自行取舍?丰师姐,你说是不是?”
丰聆楚摇头道:“那哪知道其中的厉害!此事说来话长,却要从我针门的由来说起。”她见这弟子听得甚为专注,微垂眼帘,已看见穆展鸿也凝神倾听,这才含羞带怯咳了一声,缓缓道来。
“当日我曾听师尊说过,这三宗术法原是天工教中的先代四大教尊之一针母所创。那时针母本是姑苏一地绣坊中的寻常绣娘,机缘巧合之下却拾得了一本冰神诀孤本,闲暇时依此修炼,居然也身轻体健康耳目聪敏,逐渐又至神光内照真炁充盈之态。她自初涉修行之道始便专注神识心志锻造,后来又觅至万冰山千璃洞中,孤身一人枯坐修行十载。针母凭了绝顶天资将这冰神诀修至十层大成境界,功成破关而出,不料想却遇上邪教妖王屠浮。针母虽然神识卓然,却苦于并无半点术法根基,万幸途遇乐祖出手搭救。自此后针母痛定思痛,先后创出我针门三十六般通玄术法,其神识本已浑厚之极,因此所创术法玄奥清奇变化诡异,习练纯熟后连乐祖也不是对手,及至后来开创针门收下入门弟子,针母无不悉心传授,哪知新收的弟子依其术法口诀虔心修炼,不上半年全都走火焚身而殁,针母痛心之下细勘详情,这才明白她所创的术法修行乃是以十层冰神诀为基,否则且不说其阴阳转换之频、体生风雷之痛,光只神识弥布识海之苦,就非常人能够忍受。若无相当修为的冰神诀所镇,习练者必然走火无疑。那乐祖见她闷闷不乐,便教她将所创术法分流理宗,同宗术法之间功行相类,今后所收弟子只能择其一门而修。此举势必削弱其术法威力,针母虽不情愿,只是也无它法,这才有了我针线绷三宗由来。至于针母乐祖理儒兵女同创天工教之事,却是后话了。”
那弟子初闻门中秘事,不由结舌道:“那……那覃师姐如此修行,岂不是自寻死路?”
丰聆楚紧咬下唇,好一阵才低声答道:“师长之命,想来必有深意。二十年前东渡菩提仿效针母先修神识,后来以那九层冰神诀修行,不也同练三宗术法至大成?”
那弟子摇摇头道:“针门这许多年来,也只出得一个东渡菩提,何况覃师姐入门时短,那冰神诀修行必定有限,如今已贸然同修三宗术法,唉……嗐……”
穆展鸿在旁,听得她们说话间并无避己之意,于是便凝神倾听,只觉其中曲折离奇之处,端的是闻所未闻。又想这针母当年所遇的乐祖,想必和乐门脱不了干系。原来当年乐门脱离天工教举教迁往瓦刺,门中典籍多有遗失,他虽身居掌器使之位,却也不知乐门的起始和由来。
忽又听得身旁丰聆楚起身道:“覃师姐,恭喜你今日拔得头筹。”那覃如意正低头走过,瞧去意兴不高,被她一喊,只朝她将头点得两点,丰聆楚知她所虑,不由笑解道:“此番空武山夺宝良机,人人志在必得,难免就有些门中姊妹为了取胜一时糊涂,明日赛事,若是未见对手认输,师姐你还是小心谨慎为是。”覃如意谢了她盛意,又自道身疲体乏,便先行御器回那丹朱峰。
请访问最新地址www.83kk.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