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第三十九（二）（1/2）

聚福楼内，喧闹不止，人们看着漆盘中的三柄短刀，议论纷纷。

“今日邀请大家前来正为此事——”江泊岭方一开口，坐下立即鸦雀无声，众人纷纷投来探寻的目光，“当日，李奇雅将一柄白玉短刀交给在下，却也未说明短刀来历，只是江湖中的只言片语，引起在下好奇，才会请各位江湖同道来此一聚，共赏此物。”

南宫雅汶闻言不觉冷笑道：“这样说来，江庄主也不知此物真伪，却以此召令江湖中人齐聚此地，此种做法未免有些儿戏罢？”

坐下唏嘘之声骤起，已有人怒目而视。

江泊岭却仍旧气定神闲，安然道：“虽是只言片语，但白玉短刀本是图格里王遗物不假，伽达王朝的旧臣又怎会不来此一辨真伪呢？”

“若是真的白玉短刀就在伽达王朝的旧臣手中，恐怕不会有人前来吧。”南宫雅汶道。

江泊岭仍旧淡淡看着南宫雅汶，这次却没有回话，只是转头看向张恍。

张恍依旧抱着那漆方盘，憨厚笑道：“南宫公子可还认得在下？”

南宫点头，道：“美人盼被付之一炬的那天，我们的确在那盛会中见过。”

张恍不疾不徐，将怀中漆盘交于南宫，道：“在下有一样东西要给南宫公子看，还请你帮我带着东西。”

南宫接过漆盘，道：“难道张掌柜这里也有一把宝刀？”

张恍摇头，从怀中摸出一卷丝绢，搭在漆盘之上，慢慢铺展在南宫面前。发黄的丝绢上面清晰的勾勒着纵横的线条，一卷错落的建筑跃然纸上。

“这是——”南宫雅汶低头仔细端详，疑惑道，“美人盼？”

张恍一笑，点头道：“公子好眼力，这正是美人盼的布局，这里面每一间房间都住着一个客人。”他手指顺次划过丝绢，一排排规整的线条清晰地标着号数。

南宫雅汶摇头，“我记得当日张掌柜曾说，美人盼有二百七十六间客房。”他指向三层末尾写着“二百七十六”的号数，忽而向上一指，问道，“可这美人盼哪里来的第四层？”

“美人盼当然有第四层，只是外人并不知晓罢了。”张恍道，“这美人盼的第四层一共有四十件房间。”

南宫哑然失笑，道：“难道美人盼还藏着更大的秘密不成？”

“这四十间房间本是留给四十个人来住的，四十个伽达王朝最英勇的人，四十个追随图格里王的勇士。”张恍道。

南宫再也笑不出来，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拳般，张大了嘴巴。

银光耀眼闪动，银饰叮当作响，蒙竹荧月慢慢站起身，走到南宫雅汶身前，仔细看着那铺开的丝绢。她的身后，崆峒派掌门张竹武、天风海音楼霍启、扬州百丈楼岳清风一下子围拢上来**个门派高手。

闫岳峰想要起身，却看到禧恩此时正在看着自己，他似乎摇了摇头，却又好像没有摇头，只是在看着自己。于是，闫岳峰没有起身，远远地望着那一簇人群。

“蒙竹荧月为什么会突然站起来？”藤奎泰身子前倾，侧身问禧恩。

禧恩摇了摇头，道：“别的人前去似乎有些理由，但苗疆的人又与藏地有何关系呢？”他看向方天青，却见他本是苍白的脸色此时更是没有任何血气。方天青身侧，吉言稳稳地坐在原地，背对着张恍，一向惹是生非的人却突然间安静了下来，甚至连头都没有回。

“你见过这四十个人？”蒙竹问道。

张恍故作回忆，平平道：“我只见过这其中的一些人，当年川南一役，四十个勇士追随着图格里王远遁，但随着朝廷的追缴，逐渐散落，本来这四十间房间是为他们避难而准备的，但是却只住下了二十八个人。”

“剩下的人呢？”蒙竹又问道。

“剩下的勇士，应当追随者图格里王。”张恍道。

“胡说——”蒙竹道，“当年，汉藏双方在川南僵持了一百三十一天，直到最后一战，却不想伽达军中哗变，图格里王被叛军所杀，尸首被送到了当时朝廷的镇西将军苏万年那里，又怎么会有远遁一说呢？”

张恍突然笑了，但那笑容却并不让人看着舒心，只是勉力地拉起了嘴角，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随后笑容渐渐变成了轻蔑，眼中也尽是嘲讽，“在下并没有说谎，那二十八个人零散的拼凑出了远遁的线路，但却在岷山脚下的竹林再也不见，图格里王随着剩下的勇士远遁竹林，姑娘若是不信，大可以问问岷山脚下的白发人。”

“你怀疑那尸首不是图格里王？”南宫突然发问，“但这样的怀疑，不是应该三十年前便有了么，为何今日才有此一说。”

“我并没有任何的怀疑，真相只能从那十几个追随图格里王的勇士那里得到，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张恍道。

“那些人在哪里？也许早就在围捕中殒身了。”南宫道。

张恍慢慢点头，无限认同，“公子说得不错，但如果公子也是这样认为，又为何来这里呢？”

“嗯——”南宫一时无语，愣在了当场。

张恍细心收起那卷丝绢，朗声道：“这白玉短刀是图格里王贴身之物，当年四十勇士曾坦肩盟誓，白玉刀如王亲临，此刀在处，伽达王朝勇士必须现身，所以，只要白玉短刀在这里，又怎会担心勇士不会现身呢？”

“张掌柜的话听上去极有道理，但在下只想问一句——”蒙竹开口道，“我们要如何相信你的话呢，难道图格里王就在锦绣山庄？”

“我并不知图格里王的下落，如果白玉短刀离身，怕是凶多吉少。”张恍苦笑道，“但这誓约的确是那些勇士告诉我的，姑娘若是不信，可以问一问天风海音楼的霍大侠，毕竟这短刀是从天风海音楼流落至江湖的。”

霍启未想到张恍会问到自己，愣了半晌，随即点头道：“不错，当日李青芽将短刀交给天风海音楼，就是如此告知的。”

一旁一直未开口的江泊岭，突然道：“李青芽既是李奇雅家买来的丫头，锦绣山庄立此盛会也正是为了给伽达王朝流散的勇士一个相聚的机会，人人尽知白玉短刀乍现，却不知应当聚往何处。”

“那二十八个住在美人盼的勇士现在在哪里？”蒙竹问道。

“白玉短刀在哪里，他们就应当在哪里。”张恍道。

“江庄主，请容在下问一句——”藤奎泰忽而起身，开口道，“就算张恍所言俱实，但这坦肩盟誓本就秘而不宣，又怎会与外人道呢？”

“藤少侠所言不假，这本不是一个汉人应当知道的事情。”张恍坦言，“但三十年时光毕竟太久，美人盼又藏了太多秘密，住在那里的勇士不得不寄希望于外面的飞来的只言片语，张恍不才恰好是这美人盼的掌柜，得知这秘密并不稀奇，更何况数十年间，张某也一直在帮忙寻访白玉短刀的下落，只是始终未有所获。”

“张掌柜可能从人群中认出那些人？”蒙竹插嘴道。

“姑娘很想见到那些人么？”张恍反问道。

蒙竹点头，道：“不错。”

“姑娘为何想要见到伽达王朝的旧臣？”张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