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言第十四（二）（1/2）

大厅内，花香、酒香、茶香、脂粉香混合在了一起，却是说不出的凝艳，美人穿梭其间，笑靥如花般，一时仿佛身在瑶池。

吉言趁那伙计不备，连忙拉着禧恩躲到个角落的桌子，坐了下来。

“我说过，我们要进来，自有法子。”吉言嬉笑着说道。

禧恩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道：“若是等下那伙计认出了我们，你打的那一巴掌该怎么还？”

吉言抬眼望向大厅，偌大的厅堂内人影如织，机灵的伙计们都围在那些穿着阔绰而出手大方的人身边，一时竟找不到那个圆眼的伙计了。“今天这里是要有大事情的，那伙计找不到我们，也只会拿着银子生气，毕竟他也不敢胡乱声张的。”吉言边回话，便不停的四下张望，好像在等着什么人。

“可若是发现了我们，就凭你敢打美人盼的伙计一巴掌，我们两个人都会被拖出去打死的。”禧恩依然不依不饶。

吉言张望半晌依然没有寻到想找的人，心中本就烦闷，又被禧恩不停追问，一下子恼了起来，怒道：“若是没有被发现呢？能够进来便老老实实的看热闹就好，做什么问的这样仔细。”

“这是好话，那伙计绝不会发现你们两个——”一个穿着红袍的伙计突然站在了桌前，双手环肩道。

禧恩一愣，却发现吉言脸上露出了笑意，忙抬头，竟然看到了伙计打扮的江崇大。

“你这坏人，我半晌找不到人，不知道去哪里了。”吉言嗔怪道。

禧恩看到江崇大，不免会心一笑，接话道：“怕是身在花丛懒回顾，哪里看到你在找他。”

江崇大撇了撇嘴，愤愤道：“真是没良心，这美人盼里的伙计，哪个不是对江湖之事了若指掌，一个没有认出你们，保不齐有其他人知道你们不在今日邀请之列，到时候若是闹出了动静，谁也跑不了。”

“那你可曾想到万全之策？”吉言问道。

“若是被你打的伙计再也说不了话，那这天下岂不太平了？”江崇大回答道。

吉言一惊，追问道：“难道你杀了他？”

江崇大闻言不屑的摇摇头，“当然不会，那样惹出的动静会更大。”

“那你有什么办法？”吉言不解。

江崇大摆摆手，道：“这个你就不需要操心了，我只问你，你不是说自己要来，为何还带上了他？”他指了指坐在一旁的禧恩，问道。

“这你更不需要操心了，我总怕你在这边坏了好事，便多找了个人看着你。”吉言摊开双手，一脸坏笑。

禧恩看了看吉言，又看了看江崇大，像是明白了些事情，无奈的摇了摇头。

江崇大哼了一声，催促道：“来到这里为何不点些吃食？”

吉言不慌不忙，笑道：“点了吃食也是我们二人有这口福，你着急做什么？”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故作神秘的说，“今日来到这里的都是出手阔绰的人，想必你也得了不少赏钱，不若这顿酒菜你来做东，吃什么你要好生安排，我们二人就在此等候了。”

江崇大闻言啐了一声，道：“这里的伙计哪个不是见缝插针的主儿，自然是尽挑着阔绰的客人伺候着，我能得到什么赏钱？”

吉言佯装生气，嗔怒道：“这话说来，我们是平头百姓么，给不起你赏钱么，你且安排着，咱们好说——”

江崇大闻言，点头应了声，便离开了。

禧恩看着江崇大的背影，突然觉得好笑，却憋住笑意叹了口气。

“你叹气做什么？觉得我把你骗到这里来了？”吉言看着禧恩，追问道。

禧恩摇头，“我只是来看看热闹，不论你骗我与否，我都会来。”

吉言满意的点点头，道：“真是聪明人，不枉我今天带你来看看热闹，总在屋子里闷着有什么意思呀。”

禧恩不觉轻笑出声，“你可知道为什么今日这里这样热闹？”

吉言似有所悟的点点头，伸手指了指最靠近大厅正中的几个桌子，问道：“你可认得那些是什么人？”

禧恩循着吉言的手指望去，淡淡道：“西凉夏侯家的夏侯远、扬州百丈楼的岳清风、九江南宫世家的南宫雅汶、关中一把刀闫岳峰，想不到今日江湖四公子也来了，不过——”他不禁摇头道，“都是些徒有虚名的纨绔子弟，想来不会有什么值得一看的热闹。”

吉言摆摆手，道：“有些事情，若是想要江湖尽知，还是需要些这样的人的。”

“我突然觉得这样的热闹没有什么意思，我们还是走吧。”禧恩说着竟然真的站起身，想要离开。

吉言连忙拉住禧恩，让他坐了下来，而后自己也坐在他的身边，低声道：“我们可以乔装藏在这个角落，保不齐就会有其他人也和我们一样混了进来，我听说今天邀请的贵客中还有关东藤家和蜀中锦绣山庄的人。”她突然若有所思的看着禧恩，咂摸道，“不知道有没有邀请江南合堂呢？”

禧恩并不理会吉言的揶揄，只是问道：“究竟是什么事情？”

“有个卖家想要卖一样东西。”吉言答道。

“什么东西？”禧恩追问道。

“一张地契和一张房契。”吉言答道。

禧恩一愣，追问道：“哪里的？”

吉言手指叩打着桌子，道：“这里——美人盼。”

禧恩挑眉，轻笑道：“这里的东家真是好兴致，竟然在自己的店里卖自己的家当。”

“拿到房契和地契的人，就会得到美人盼的全部——生意、伙计、姑娘。”吉言道。

“账本？”禧恩摇头，道，“这样的东西只会引来沽名钓誉的四公子，若是关东藤家和蜀中锦绣山庄的人，我倒不觉得他们会来。”

酒香扑鼻——

江崇大端来了一坛酒和几个酒菜，放到了桌上。

“只给我这些东西么？”吉言有些厌弃的看着桌上的东西，向江崇大摆了摆手道，“这桌上的东西可是会说话的。”

“会说什么？”江崇大突然来了兴致，挑眉问道。

“你的赏钱——”吉言讪讪道。

江崇大哼了一声，道：“姑娘家家的懂什么，有这样的好酒，单是给我一块臭豆腐，我都觉得是天底下最好的东西。”

禧恩点了点头，伸出手倒了一碗，一饮而尽，叹道：“不错，的确是好酒。”

吉言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白了禧恩一眼，而后压低声音对江崇大道：“关东藤家和蜀中锦绣山庄可曾来人？”

“像是来了有头脸的人，但是不敢认。”江崇大回答。

吉言点头，道：“我们这里不用招呼了——”说着，摸出了一块银锭子，扔到了江崇大的面前。

江崇大喜笑颜开的接过银子，笑着离开了。

吉言环顾四周，楼上每一间客房今日都是灯火通明，她打量了许久，对禧恩道：“你说这楼上一共住了多少人？”

禧恩摇头。

“其实只有一个人，因为这世上本就只有两种人。”吉言径自道，“在江湖上的人和不在江湖上的人。”

禧恩又摇头，却道：“这样说来一共有三个人才对，根本不在江湖上的人、别人认为他不在江湖上的人和别人认为他就在江湖上的人。”

闻言，吉言脸上的笑意顿时僵在一边，许久，恨恨道：“你只按我说的来听就好。”

禧恩轻笑着点点头，静静聆听。

“只要是在江湖上的人，都会有秘密，不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而美人盼的客人又恰恰都是这样的人，你说，若是谁做了新的东家，岂不是成为知道这些秘密的人了？”吉言高兴地说道。

禧恩点点头，“不错——”

“而且，这些客人都是为了避世而住在这里的，若是想要继续安稳的活着，乖乖听话总是不错的选择。”吉言道。

禧恩又点头，“所以买家不光买了一座楼，还买下了楼里的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