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人和人为什么要互相为难（1/2）

会议室中间摆放着巨大的环形会议桌，祖国宝坐在办公椅上，背对着门。如果从门口看，就只能看到他圆圆的头。尤泛泛坐在他旁边，很好奇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这还没到沟通年终奖的时候呢。

祖国宝也不像平常那样温和，表情很是严肃。

当年尤泛泛是祖国宝面试的，原本以为会问一些刁难人的问题，但他只问了一些基础的，完全没给尤泛泛带来压力。实习的时候，她才知道祖国宝也是刚从深市调来的。因为公司的策略，他原来待的业务部整个从深市搬到了宁市。至于为什么没有继续留在原来的团队，尤泛泛没有问过，他也没主动说过。毕竟，在这个公司，部门解散也挺常见的。那时，两个人的境遇很相似，在这个团队中都算是新人，都需要慢慢融入。

刚从大学生身份转换来的尤泛泛，虽已实习了一段时间，然而这半年的试用期还是让她很不适应，而祖国宝正是被分配给她的导师。

尤泛泛那时给了自己很大的压力，不过每天不停的学***结、需要直接上手新项目、准备六个月后的转正答辩，没有压力才是不正常的吧。但尤泛泛没有什么排解的方法，只有默默咬紧牙关在这浩瀚的海洋中挣扎。

尤泛泛自认是个挺聪明的人，但这种强度真的让她有一点hold不住了。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阴郁气场太过明显，祖国宝特地加班到只剩他们两人，拍着她的肩膀告诉她慢慢来。他说自己不习惯讲安慰人的话，人多就更讲不出来了。

祖国宝走后，尤泛泛一个人在工位上愣了好久，鼻子有点酸。她看着周围的灯被保安一盏一盏的关掉，感觉自己像孤岛上的流浪者。但感谢上帝，头顶还剩一盏明灯。她收拾好心情，只能耐着性子，慢慢理解熟悉今天刚学到的新概念。

后来祖国宝顺利成了部门经理，加班也越来越晚。尤泛泛没有继承祖国宝的衣钵，带手底下的新人很是暴躁。

“果然是我带出来的。”只有在尤泛泛得到奖章的时候，祖国宝才以尤泛泛导师的身份夸赞一下自己。

“泛泛买房了吗？该买了啊。”开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这句，似乎这是中年人开始一段话的标配。

“没呢，最近涨的太快了。”

从办公室出来的尤泛泛百感交集，祖国宝给自己的是一个选择题，在她看来，没有一个选项是正确答案

其实在周末，祖国宝已经被空降的高管叫去了会议室。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公司因为这一年的利润率比上一年有所下滑，高层们决定调整公司组织架构，而这次被调整的部门就包括他们。解决方案是整个部门并到另外一个部门，大家可以选择跟过去，或者去别的部门面试。但对于祖国宝这个负责人，新部门的负责人并不欢迎他。祖国宝分析是因为自己跟某个领导走得太近，而新负责人则一向跟那个领导不对味儿。

“他是我同学啊，走不近才怪吧。”抱怨也没什么用。

虽然公司内部很少有勾心斗角的办公室斗争，但是那也仅限于底层民工，越往上爬越是激烈。

“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如果你过去估计也要被孤立。其实我最近接到上兴公司的邀请，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过去。”

选择留下来，或许真的会被孤立。提前去别的部门应聘也可以，可是自己在这儿做得好好的，而且自己手下还有一个团队，如果去别的部门是不是又要从最下面做起？

选择走，和现在又会有什么不同。更何况一切都是未知数，没有人能够给自己什么保证。

“你不会好好说话吗？总这么踢皮球，有意思吗？”电话会议又有人扯皮，尤泛泛一反之前的默默忍受形象。

“我到底跟你说了没？我昨天让你把这个文件好好看一下，我是不是这么说的？你这样还打算转正吗？”安排新人做的事情为什么总是做不到？

“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怎么又忘记了？求求你拿张纸记下来好不好？”为什么人的能力总是参差不齐，总会有人特别不让人省心。

“都已经到点了，怎么还有人没到？不是已经发了会议通知吗？还想不想干了？”开会为什么总有人会迟到？气压极低的尤泛泛还是忍住，没摔手上的马克笔。

尤泛泛下班去车库取车，黄色的雨衣搭在车上，而自己也像这雨衣一样没有一点活力。她又想起上午那个嘲笑自己的男人和狼狈的自己。

人和人为什么要相互为难呢？

为什么要牵扯不相干的人进去呢？

明明自己是无辜的。

为什么要强迫我做选择题啊！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做自己分内的事情，我可不想成为斗争的牺牲品啊！

今天还要带去运动的卢玲玲回家。健身房离家里的距离，开车过去太近，走过去倒是还好。

谢天谢地雨已经停了。尤泛泛无法停止抱怨宁市的天气，这讨厌的天气让人心情都变得阴郁。她有时会想，以后要搬去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然而这也只是另一个无法实现的梦。

尤泛泛在前台说明了来意，到一旁的透明椅子上坐着等卢玲玲。健身房里面人已经不多了，有个身材姣好的女教练，带着一个胖胖的学员做下蹲。女教练在那人旁边给他计着数，快结束时大声给他打气。

“加油！加油！还剩一个，很好，你很棒，休息一下，等会儿再来12个！”这声音在这空旷的空间里撞来撞去，打到尤泛泛耳朵里。

有个穿纯色短袖的男人，戴着耳机在跑步机上跑着，手臂的肌肉快要把衣服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