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惜福（2/2）

华昭仪说得恳切，六娘倒不好拂了她的面子，点头轻声道：“昭仪时常过来陪着我说说话也是好的。”

华昭仪笑靥如花道：“多谢皇后娘娘赏脸。”却又上来扶着六娘手臂，恭恭敬敬道：“臣妾服侍皇后娘娘回宫吧。”

六娘微微挑眉：“这大半夜地，华昭仪也辛苦了，凤坤宫的宫人们不少，就不劳昭仪费心了。”

文惠这样骤然提起要服侍自己回宫，六娘心里总有些不舒坦。

她不知文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先前她两人可算是经历了你死我活的生死之争，难道这么快竟能冰释前嫌？六娘是不信的。

文惠又是为何要不辞辛劳，亲自服侍她回凤坤宫？

六娘不留情面地当众拒绝，文惠却没有觉得尴尬，只是低眉顺眼地道：“皇后娘娘与臣妾先前多有误会，臣妾还正担忧没有机会向皇后娘娘赔罪呢。”说着脸上竟生出些泫然欲泣的姿态，低低道：“臣妾和皇后娘娘是嫡亲的表姐妹，臣妾从前年轻不懂事，若有冒犯了娘娘的地方，只求娘娘宽恕臣妾，万万不要和臣妾生分了。”

她一壁言辞恳切地说着，一壁紧紧握着六娘的手腕，不肯松开。

六娘面上平静如初。

她温和浅笑，淡淡道：“华昭仪这是说的什么话？本宫怎么听不懂了。莫不是昭仪从前曾做出过什么对本宫不敬的事情？”

文惠闻言一惊，脸色一时雪白，连忙又低头不语。六娘轻笑道：“华昭仪心思太重了吧，本宫什么时候与你生分了？只是这宫中规矩重，先君臣后人伦，也不能整日表姐妹相称。”说着反手握住文惠手指，声色轻巧：“表妹平日里多读些书是不错的，只是读书是要知廉耻、明事理的，不是叫你整日浮想联翩、悲春伤秋的，便是无事也要生出事情了。”

说罢，不顾文惠脸色惨白如纸，六娘回首淡笑着在宜贵人几个身上扫过，道：“你看，这几位出身学士府的贵人就懂得这个道理，书读得多了便更加知礼数、懂进退，服侍皇上也更妥当了。”

文惠一时摇摇欲坠，嗫嚅着说不出话了。她咬一咬牙，才哀哀道：“皇后娘娘教训的是，到底是臣妾浅薄了。”

六娘已转身搭了云竹的手，朝前头由姚嫔殷勤围着说话的陈清道：“圣上早些回去吧，臣妾觉着有些疲惫了，就不陪伴皇上了。”

陈清瞧着她果真面露疲态，连忙道：“累了怎地不早些告诉朕？”一壁招呼了几个御前的宦官到：“还不快些去抬轿辇！就抬朕的龙辇吧，朕陪着皇后一同回去。”

啥？

怎么今日一个个地都要陪她回宫！打发了一个文惠，又来一个陈清！

六娘忙道：“今日是万寿节，这样不合规矩，皇上怎么使得！”心里又暗自叹气：这陈清发起疯来真是让人头疼！

“有甚不合规矩的。”陈清踏步上来拉住了她的手腕，笑道：“万寿节按制是要在乾清宫过夜的，在凤坤宫里过夜的确是不该。只是皇后与朕一同回乾清宫中，便也妥了。皇后说是不是？”

六娘吃了一惊，差点又把舌头咬了。

“皇……皇上！”她脸色涨红了：“这怎么行……”

在乾清宫里住？他是唯恐天下不乱吧！

陈清却是并无顾忌。他亲自上前，伸手一扯六娘的小臂，道：“夜深露重，你随朕回宫！”说着竟一路扯着六娘往外头走。

“皇上！”若不是因着六宫嫔妃们都在这儿，六娘几乎要尖叫出声。陈清拖着她走得虽不快，手劲却大得惊人，六娘又羞又疼，难免挣扎起来。她心里欲哭无泪：天底下有这样的皇帝么？当着妃子们的面儿和皇后拉拉扯扯地，成何体统啊！

陈清啊陈清，你不要体面，本宫还要脸面啊！你今儿整这么一出，日后还让我怎么面对嫔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