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奇石（2/2）

两府抄家的事儿？

仿若是烫着了一般，陈清陡然提起这一茬，六娘忍不住浑身一悚。她旋即睁大了眼睛瞧着陈清。

从前那些事，她是永生永世都难忘的。那一次她并没有性命之忧，不过吃了些苦，后来慢慢地筹谋着，如今都翻过去了。可六娘觉着，两府因科举舞弊案被抄家、自己因陈旭过敏案被囚禁的事情，简直是她人生中最可怖的经历，比从前在东宫里受先皇威逼、险些丢了命都要可怕！

不为别的，只因着那一次，她真正的敌人再也不是什么秦王、十二皇子、吕侧妃之流，而是眼前这个胸膛火热、有着温暖的眼睛和微笑的男人，她的丈夫！

她的丈夫是这大越国的帝王，他有帝王的考量。但六娘承受不起这份考量。

她细腻的嘴唇越抿越紧，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陈清觑着她的神色，有些小心地握住了她的手，才哄着她笑道：“都过去啦，还想那些做什么。你还是花心思想想这几日御医们的嘱托，等到了产期不至于手忙脚乱……我和你说这些，不过是想护着你……从前是有人和你过不去，如今有我在，怕是也没有人敢了。”

六娘不知该如何答话，又是沉默许久。

陈清瞧着她有些困了，便借故告辞。走出凤坤宫的时候他想起六娘方才柔弱的模样，心里竟有些揪得慌，想道：因着前头的事儿，妙莲竟真和我离了心了。

他和妙莲本是政治夫妻，是因有着同甘共苦的情谊，这才交了心、动了真情的。只是想不到，那美好的时光太短暂，一转眼，两人竟又生分了。

可那抄家的事，也不是自己能奈何的。这外戚做大百害无一利，他心里装着那么些宏伟抱负，若是不铲除路上的阻碍，又何谈将来。便是没有臣子抓住了科举舞弊的把柄，他也要想个别的由头把周家压下去的。

只是他到底急躁了，这科举舞弊的罪名也太不光彩，毁了周家贤名不说，竟还让人钻空子陷害了妙莲。母后又不喜欢妙莲，便将她囚禁在凤坤宫里。这一囚，囚得妙莲心灰意冷，怕是真怨上了自己。

陈清知道，周妙莲这人面上温婉可人地，实质上十分地心高气傲，断断容忍不了被陷害成无德残暴的毒妇的屈辱。小皇子中毒的脏水泼在头上，她简直生不如死。

那时候也是自己糊涂了，一心想着，不就是个污名么，又不疼不痒地。还想着，不如趁这个污名把妙莲打压了，日后也再不用担心什么外戚干政的祸事。

结果是他错了，他低估了妙莲的心气。等他事后才反应过来、下旨彻查陈旭过敏的案子时，妙莲早气得半死不活，连带着恨上了他。

陈清如今后悔也没用，只绞尽脑汁地想着该如何把妙莲的心哄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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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到了万寿宴饮的日子。

那块玛瑙奇石被宣扬地沸沸扬扬，为着给皇后祈福，今年的万寿着实办得有些奢靡。陈清宴请了几乎所有的宗亲贵族，九州的亲王、郡王们也都奉旨入京。

这般盛大的典礼，本应按品大妆、穿戴朝服朝冠，只是六娘身怀六甲，陈清实在不敢让她套上那里三层外三层的皇后凤袍和千斤一般重的紫金头冠，便令尚服局送了几件绣工精致的夏日的薄衫，嘱咐六娘着常服即可。

六娘自然也不愿穿那闷热的朝服，只是想着万寿节也是国宴，到时候她还要接受百官的朝拜，便又做主命人在尚服局送来的几件宫装上头绣了九尾凤衔珠的花样，发髻上佩戴着十六枝轻巧的和田白玉凤尾镶碧玺的簪子，颈上佩戴一枚鸽子蛋大小、前秦时传下的至宝随侯珠，瞧着倒也不失体统。

席间，六娘随陈清端坐高台，坐在陈清右手侧；韦太后坐在陈清左手侧。下头席位上左侧坐文臣武将及其家眷等，右侧便是皇室里的宗亲和陈清后宫嫔妃们。场面恢弘之处自不必提，倒是嫔妃们因能够被允许进交泰殿参与万寿节，都觉不胜荣幸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