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贵人觐见（1/2）

几人磕头磕得结结实实，没有敢怠懒冒犯的。六娘漫不经心地打量她们，面上倒是满意。

这四个贵人都是她亲自挑选的。其中林贵人容长脸儿、眉眼和顺，观之可亲。江贵人年岁尚小、脸蛋圆润，瞧着一团喜气。杨贵人长眉杏眼、脸颊白皙，颇有几分明艳的妩媚。裴贵人姿容寡淡、气质清贵，眉眼间却有一股子不容忽视的傲气，和那文惠最为相似。

等跪完了，六娘清凌凌笑道：“快起来吧。日后你们都是我的妹妹了，来人，将本宫的额赏赐分送给四位妹妹。”

贵人们跪着接过赏赐，再次叩首谢恩，心里却是更加谨慎了——此前就听说这皇后自翻了身、贬了华昭仪，便在宫中一手遮天了。她既有母仪天下的身份，又育有龙胎、深得皇上爱重，果然今日见了，确是不俗的。皇后一言一行的架子都令人敬畏，再看赏下来的东西，人人都是一匣子体面昂贵的饰物，显然是个不容小觑的主儿！

几人揣着小心被宫人扶着坐下了。六娘也不刻意与她们亲近，甚至懒得命人升座，依旧坐在镜子前头一壁描着眉毛，一壁扯东扯西。一会儿说起京城中的趣事，一会儿说起宫里新开了什么花儿、地方上新供奉了什么布料。贵人们拘谨地符合着她的话，面上都带着恭敬讨好的微笑。

六娘此前受了冤枉、险些被废，从险关里走一遭回来后，心绪也同从前不一样了。她从出嫁就是正室，后又做了皇后，这些年来奉承她的人也是不少的。只是，先前看见旁人讨好自己，自己心里便有些本能的高兴；如今经历那样的事情，再看着四个贵人小心奉承的笑脸，倒不觉得高兴了。

有什么可高兴的呢？她们奉承的不是自己这个人，而是自己手里的力量。等哪一日失去了这份势力，这些人立即会翻脸不认人，那时候自己的日子会无比难熬——就像如今的华昭仪受尽嫔妃宫人的慢待一样。

她和四个贵人随意说着话，既不冷淡，也不表现出正室的慈爱和亲近。这样打趣了几句后，她笑看着那年仅十三岁的江氏头上的一支蝴蝶簪子，突地话锋一转道：“此前我听闻，你们为长春宫华昭仪献上了生辰的贺礼。你们刚进宫，能懂得这样做，倒是有心了。”

这话说得寻常，但听在贵人们耳中就有点意思了。江贵人年纪小还不大懂得，那杨贵人就露出了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她们巴巴地送了东西去长春宫，果然这边皇后就知道了。皇后何等人物，自然能明白她们的心意。

皇后与华昭仪两人的矛盾，京城世家望族里就没有不知道的。堂堂皇后，竟叫一个妃妾掌管着后宅，换了谁都不会乐意接受。却不料这周皇后也是能耐，短短几个月抓住了机会，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这一翻身压垮了文惠，皇后还不得报仇雪恨，将那文惠一脚踩死！

皇后对文惠的恨，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四位贵人们也是记着这一点。她们进宫后，根基不稳，便想要早日投诚皇后这棵大树。可如今后宫里的局势和先帝后宫不同，没有什么三足鼎立、两头顶针的说法，那是皇后一家独大。但凡是个人，都知道要投诚皇后。这投诚的人多了，她们四个在皇后眼里怕是没什么分量。

四个贵人便绞尽脑汁地思考该怎么讨好皇后。真想讨好一个人，有时候是很不容易的，想来想去她们有了主意——那就是挑衅皇后的死对头华昭仪，用实打实的动作来博得皇后欢心。

果然，华昭仪的贺礼送出去了，皇后也提了这事，想是记住了她们的好的。

“回皇后娘娘，嫔妾等是听教习规矩的嬷嬷说起宫中逢年过节要互送贺礼的，遇上尊位的生辰也要恭贺的……”杨贵人灿笑道：“嫔妾等家里没有华昭仪势力，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就只好各自做了几首诗词、几张曲谱并几幅画作，送给了华昭仪娘娘。这个主意还是嫔妾想到的，起先我们都不知该送什么……”

六娘笑看着杨贵人。

这么快就要往自己身上邀功了啊……看来又是个急躁的主儿了。

六娘是精明人，对四位贵人的动作看得明明白白。她知道四人的心意，却也不置可否，只端了身侧的热茶细细地饮着。

四个贵人瞧皇后不说话，也摸不透皇后心思。还是那看着不哼不哈的林贵人小心道：“嫔妾等新选入宫，恰赶上了华昭仪要过寿辰，便送了贺礼过去。只是皇后娘娘这边，按着妾室恭敬主母的规矩，也是要送东西的。”

一壁说着一壁从身侧侍女手上拿过两只匣子，道：“这是嫔妾自家做的绣品……”

妾室进门，亲手为主母绣衣裳鞋袜，主母再赏赐几样首饰，这都是人人皆知的规矩。不过皇室里头不兴这个，因为嫔妃是有品秩的，不是大户人家里能够随意买卖、事实上是奴隶身份的妾，不好给皇后当针线上的丫头。

林贵人文文静静地低着头，双手捧着绣品，十分恭敬。另外三个人显然也是准备了的，都纷纷拿出匣子来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