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打擂台（2/2）

曲公公大松一口气。

他猜得不错，文惠对这四个新贵实在是恨得咬牙切齿啊。文惠出身文大学士府，虽然父亲已经是二品大员了，但御史这种官位，除了弹劾百官令人惧怕外，深究下来也是没有实权。

只有弹劾的权力没有举荐贤才的权力！说白了就是务虚不务实！

论家世，文惠娘家并不显赫，当年能进东宫做侧妃都是因着皇上特殊的考虑，后来能一路平步青云、在宫里博了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也是因着其表姐是宁国府嫡长女、右丞相周景荣嫡孙、当朝皇后周妙莲。

论恩宠，她就更不出彩了。皇上对所谓的诗书才女实在没有特别的偏爱，他像天下男人一样，最喜欢年轻貌美的。华昭仪容貌平平，凭着她那一肚子的墨水去争宠根本争不过那些凭着一张脸的人。从前有荣妃在，她被压得喘不来气；后来周皇后都名存实亡了，还能霸着皇帝。

博宠这条路走不通，她倒也聪明，抓了宫权在手里。可即便在这上头，她都没斗过周皇后，重华宫佛堂的那一场恶战中她输得很彻底，竟被周皇后将从前陈旭过敏的事情牵扯了出来，将她贬做了昭仪。她心里不甘，思量着要等周皇后临盆之际使出手腕来，要她一尸两命。

没成想，周皇后早有对策，转眼给皇帝塞了四个和她一般无二的、出身学士府的才女。

这宫里的事情啊，倒是自有妙处。文惠被贬落魄还不够，皇后竟还要紧着过来踩一脚，不把自己踩进泥土里是不会罢休了。

四位贵人与她有着相似的家世、相似的脾性、相似的才情、相似的气质。说白了，皇上能够因为欣赏华昭仪的才名而恩宠她，便也能因为同样的原因恩宠四位贵人；皇上能因为华昭仪娘家不显赫，放心将偌大后宫交给她打理，便也能因为这个原因提携四位贵人……

自己所有的优势，四位新人全部都有，甚至四人中有那容貌姣好的，能轻易压过她去。

文惠忌惮四位贵人，对一手促成这件事的周皇后简直恨之入骨。她就知道，自己这位好表姐不会滥充贤德支持皇上选秀，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也罢，再怎样她们如今不过是六品贵人。再则曲公公说得有理，这四个贵人家里远远不如文家底蕴深厚，短时间内倒也翻不出什么浪。

文惠思虑了半晌，朝那倒霉的耿姑姑吩咐道：“你送了东西，便退下吧。”耿姑姑大喜，刚要爬起来溜之大吉，却又听上头娘娘冷道：“随意的东西也敢往长春宫里送，当这是哪里？你这大尚宫也就这点眼力见儿？日后无事也不必往我身前禀报了。”

耿姑姑浑身一悚，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华昭仪。昭仪娘娘说什么？这是要弃了她的意思？

曲公公手底下的两个宦官却已经上来拖着她往下带。

耿姑姑害怕失去华昭仪这个靠山，心想：自己是华昭仪提起来的，皇后一定对自己欲除之后快，若华昭仪再不护着自己，自己这条命可不是到头了？这样想着却又不敢向文惠求饶，很快被人带下去了。

里头文惠静静地坐着，脸上神色却是变幻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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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长春宫里噤若寒蝉，此时凤坤宫中倒是又热闹开了。

原是四位新贵进宫后要拜见皇后，前几日六娘不急着见她们，一直晾着。四位新贵初进宫也很是惶恐，在给华昭仪供奉了生辰贺礼后又再度请求拜见皇后。六娘瞧着四人已经和华昭仪交过了手，看火候到了，这才传了过来。

六娘这一日没有传那暹罗的戏子唱曲儿，却从金陵民间请了个歌女进宫，站在殿内清唱江南的几支小曲。六娘自个儿刚从被子里钻出来，正散着头发坐在妆镜台前头由宫女绾发，身上倒是已经穿起了一件宽大的遍地红滚金丝蜀锦凤袍，高高隆起的腹部甚是显眼。

贵人们小心翼翼地跟在女官身后进来，便瞧见了皇后对镜梳妆的姿态。众人心中惊诧，暗道：宫里规矩何等森严，怎地皇后娘娘到了晌午时分还散着头发梳妆。却又想到皇后自有孕后性情甚是懒散，连皇帝都放任不管，旁人更不敢说一句了。

皇室里头的妾室参见正室，不单妾室要按品大妆，正室也应该衣着肃穆地相迎。六娘在贵人册封之后四日才允许她们觐见、又穿戴地随意，这不啻于给了四位贵人一个下马威。然而就算如此，旁人还不能抓着这个把柄攻歼六娘没规矩——身为一个怀胎七个多月的孕妇，六娘一句身体不适，谁还敢再指责什么。

四位贵人也是世家出身，哪有看不懂的，心里发苦，面上还是不敢松懈。几人一一上前跪在宫人备好的蒲团上，行三跪九叩的觐见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