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死灰复燃（1/2）

华妃降位并褫夺宫权的旨意在一个时辰之后晓谕六宫。

吕盈袖是被陈姑姑遣人送回去的。韦太后没有允许她去探望养在长乐宫里的宝庆公主，她在长乐宫宫门前的台阶上又磕了三个头，才恭敬离去。

她先回了自己在永巷中居住了三年的住所，和几个宫人一同收拾了细软，就随着尚宫局的人搬去了太后开恩指给她的地方——咸福宫里的一处简素的偏殿。她落魄多年，此前用过的那些摆设也不值什么，便都没带过来。跟随了她十年的贴身心腹将随身带着的包裹拆开，只见里头不过是一些样式陈旧的饰物。

吕盈袖从中捏起一枚翡翠合心的玉佩放在掌心，静默地看了半晌，落泪道：“这是宝庆最喜欢的一件。也不知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不争气，获罪被贬，连宝庆都见不得一面……”

旁侧心腹也跟着流泪，伤怀道：“娘娘别这样说。您已经这么难了，您做得够多了……您别伤心，只要您撑下去，就一定会等到雨过天晴、东山再起的那一天。您看，咱们现在不是从永巷搬出来了吗？以后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您可是东宫的侧妃！”

在大越国皇室后宫里，才人这个位分循例是不能够被称一声“娘娘”的，只是这位跟了吕盈袖十年的宫女一直不肯改变这个称呼。

“侧妃么？”吕盈袖不禁嗤笑。

“我如今只是一个失了宠、又不再年轻的七品才人啊。”她自嘲道：“不过是从永巷里头爬出来而已，为了这一步，我今日可是既得罪了皇后、又得罪了华昭仪啊。”

心腹听着，一张脸猛然变得雪白。

“娘娘……”她喃喃道：“您按着皇后娘娘的意思告发了华昭仪，却又为她求了情，您……”

“我这是迫不得已啊。”吕盈袖闭上了眼睛：“皇后手中握着初桃和天竺葵的花粉，只要她愿意，我就会成为毒害皇长子的真凶。我能怎么办？可华昭仪又是唯一能帮我的人，我想要爬起来，就必须依附她。皇后不会帮我的，她只会给我一丁点甜头，然后再次找个机会将我碾死。只有华昭仪……华昭仪能够拉我出这个泥潭……”

如果还有任何别的办法，吕盈袖自然不愿在皇后和华昭仪之间斗争的夹缝中苟延残喘。

但她没有选择。

她是皇长子投毒案的参与者。这一个罪名，就能够将原本已经身份尴尬的她碾成碎片。所以她不可以忤逆皇后。

但同时她又必须遵从华昭仪的吩咐，在太后面前冒险为华昭仪翻案。皇后许诺了她能够逃脱毒害皇长子的死罪、能够搬出永巷、能够再次见到宝庆公主。但华昭仪许诺给她的，却是能够再次回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她没有选择。

她知道，周皇后那样拥有一切的女人，是不会给她任何希望的。周皇后在利用她扳倒华妃之后，立即就会回头铲除她这个不再有任何用处、却又随时可能带来威胁的从前的侧妃！可华昭仪不会。华昭仪头上压着皇后，她想要取代皇后的位置，就需要自己这样的帮手。

华昭仪的承诺并不可信，但却是自己脚下唯一的路。

吕盈袖摩挲着手里的玉佩，一时出了神。只是那位服侍她的心腹尚且惶恐不安，颤颤道：“如今华昭仪因天竺葵花粉的事情受了惩处，还削了宫权，怕是不足为惧了。只是皇后那边……洗清了污名，又拿回了宫权，岂不是要在宫中一手遮天了？我们，我们……”

吕盈袖按住了她的手。

“别怕。”她轻声道：“我们不会有事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心腹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