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秘事（2/2）

卓玉君和庞氏的尸体被抬出来的时候，正是科举放榜的那一天。卓玉君是商人子，在迎娶九娘之后才借助宁国府的势力更改了商家籍贯、自此才能参加科举。他自幼读书，倒也很快考上了秀才，今年在京城参加了会试。

在殿试下头的那一张榜单上，卓玉君赫然在中举者之列。

只是他还没得知自己的好消息，就被一场火灾夺去生命。

九娘和卓玉君的婚事并不和睦。卓玉君为了抬举妾室对她的百般折磨，早已让她落下了神志不清的毛病。后来六娘插手卓家家事，倒是拉了九娘一把，本想着给她调养身子再做打算的。不料事出突然，六娘果断下了杀手，使得九娘惊吓过度病情加重。

接回宁国府之后，九娘也没有见好。她能够认出姊妹亲人，但平日不肯开口说话，呼唤她得不到回应。

九娘是卓家惨案的一个幸存者。六娘原本想要保护她，但事出紧急，难免有仓促之处……一不小心，让九娘也看到了那可怕的一幕。

被丫鬟死死按住、又被塞了嘴的九娘口中爆发出呜呜咽咽的嘶喊。她又想上去抓六娘，力气大得三个人都拉不住。六娘竭力镇定地看着她，道：“让她说话！”

“娘娘，九姑奶奶早就不会说话了，只会喊！”丫鬟急道。

“拿下来，她有话说！”六娘亲自上前把九娘嘴里的布条抠出来了。这一拿下来，九娘猛地喊道：“卓玉君……”

“他死了！”六娘盯着九娘的眼睛：“他罪有应得。你别怕，我是你姐姐……我是你亲姐姐！”

九娘大睁着眼睛看着六娘：“六姐姐？是你杀了卓玉君……你杀了我的丈夫！他是我丈夫！”

“九娘！”六娘吃惊地看着她：“卓玉君那样对你……”

“他死了我就成了寡妇！”九娘厉声道：“而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何杀他！”

六娘大骇，道：“你知道了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九娘恶狠狠道：“好，好得很啊，姐姐！你根本就没有顾忌过我，你将我也当做牺牲品，着火的那天夜里我简直以为我也要被烧死了……”

六娘心头的火气涌了上来。她忍不住再次将那团绸缎塞回了九娘嘴里。

九娘挣扎反抗。

“周姝莲，你既然嫁给了卓玉君，你们就是夫妻一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卓玉君是罪有应得，你身为他的妻子也会受到牵连！”六娘满面狠戾：“为了保护宁国府，我才将你救回来。如果这件事情败露了，你作为罪人家眷，是要头一个问斩的！你不要不知分寸！”

九娘还是在挣扎。

“真是不知好歹。”六娘怒道：“把她拖下去！她出阁前的院子还空着吧？关进去！没有本宫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出。如果她把什么不该说的说出去了，你们知道后果！”

“是，是！”丫鬟们连忙应声。云竹从外头叫了两个守着的男子，一同扭着九娘。

六娘满面怒意地大步跨出去。就在出来的时候，外头一同守着的七品女官卓氏差点撞了上来。

卓氏如受惊的小鹿一般扑通跪下，不住地磕头。

她是六娘特意吩咐过来，等在外头伺候的。方才九娘闹得有点大，那几句话她也听见了。

所以她才更加恐惧。

“你起来，我不会杀你。”六娘道：“好生在本宫身边伺候着，做好你的本分。至于卓家的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谢娘娘，谢娘娘……”卓氏惊慌不安地磕头。

“你不仅是卓玉君的姐姐，更是凤坤宫女官。卓家母子葬身火场的消息会在三日之后禀到本宫面前，本宫会念在姻亲的份上，给他们一个风光的葬礼。到时候，你回卓家住几日，帮忙操办葬仪。”六娘声色越发地缓慢下来，就像在安排一个寻常的葬礼。

只是最后，她目色一凛，盯住卓氏道：“该怎么做事、怎么说话，不用本宫教你了吧？”

“奴婢明白，奴婢明白……”卓氏连连道。

六娘拢一拢衣裳迈步走过去。

她现在头疼得厉害，心里也咚咚咚地打鼓。等回了寝殿，她就命令下人准备沐浴的热水。当她躺在池子里的时候，她的心脏却越发跳得厉害，她不得不传了云竹进来亲自伺候。

“你确定这件事情不会有另外的人知道？”六娘按着自己的胸口。

比起六娘，云竹其实更加恐惧。她回答道：“绝不会有人知道的。”又踟蹰片刻，道：“若娘娘还放心不下，不如斩草除根……”

“不行！欲盖弥彰反而惹人怀疑！”六娘抬手打断：“不能再有人死了。卓氏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这件事情一旦败露，她身为卓玉君的妹妹也是讨不了好的，她会管好她的嘴巴。至于九娘……”

九娘死了丈夫成为寡妇，身子又败了，宁国府也以她为耻，她就已经一无所有。如果她像卓氏那样，拥有着官位和前途，那还好说。

可她偏偏是个一无所有的人，这样的人最可怕。

大不了破罐子破摔，如果能够顺便报复自己这个姐姐那就赚了。

六娘不免有些愤恨。

“九妹妹更不能死，她是我妹妹，身份不凡。她出了事外头的人都会寻根究底的！”六娘捏着手指：“实在不行，就将她关一辈子！按照律法她应该和卓玉君一同被处死的，我保下她这条命，实属仁至义尽。”

“是。”云竹应道：“宁国府是娘娘的母族，关在这里，不会出岔子的。”

六娘点点头，神色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