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冷宫安置（1/2）

“你说什么！”武安侯愤恨地跳了起来：“你这老匹夫……”

“够了！”

简单的两个字，令所有或剑拔弩张、或瞠目结舌、或沉默无声、或围观看戏的朝臣们齐齐寂静下来。那坐在金銮殿龙椅上的圣上，正面色铁青地拍着扶手，满眼怒火。

“圣上恕罪！”朝臣们纷纷跪地请罪。陈清冷哼一声，侧目瞥向刘尚书道：“安定伯刘大人，你弹劾武安侯科举舞弊，可有证据？若是没有，便真是诬陷忠良了啊！”

皇帝的脸色很难看，刘尚书倒是没有一丁点慌乱。他淡淡一笑，拱手道：“当然有。”说着伸手从袖中掏出几张信纸，呈给御座两侧侍奉的宦官。

宦官恭恭敬敬接过，在皇帝面前打开。刘尚书道：“武安侯嫡长子赵铮，乃是昭乾元年考中的举人，并于昭乾二年进宫殿试。赵铮学识平庸，自知无力高中进士。武安侯府为光宗耀祖、金榜题名，不惜串通殿前拆卷的宦官张允，密谋窃取考题。这几封书信乃是从宦官张允的私宅中搜到的。”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神色中，刘尚书身后的下属、四品刑部郎中上前，从袖中掏出一块白玉砚台呈上道：“此物乃是赵铮殿试时带进来的。乍一看只是寻常砚台，然而此物底端却雕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以供赵铮在殿试中抄袭。还请圣上过目。”

便有另一位宦官捧了砚台，奉给皇帝。

陈清细细看了那几封信纸，又端详那只砚台。很快，他的眉头越发紧皱。

“此事当真？！”陈清的目光再次射向刘尚书时，已经变得更加锐利。

“老臣不敢欺君。”刘尚书伏地道：“宦官张允已经关押在刑部大牢，经严刑审讯，罪人对舞弊一事供认不讳。还请圣上传召张允，一问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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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是大越王朝权力的核心。所有的官员都以能够进入这个地方听政为荣，但最密集最残忍的血腥，也往往发生在这里。

四月十六日的这个清晨，被日光映照地光辉璀璨的金銮殿里，照例爆发出朝臣们或正义或荒诞的争论。只是争论过后，早朝并没有似往日一般平静落幕。

吵杂的争论渐渐消弭，随之而来的是令人窒息的死寂，很快，御前侍卫们在帝王的命令下，举着刀戟闯入大殿。被他们拖着出来的，是几位体态健硕、官服精致同时却双股打抖、神情狼狈的臣子。

“冤枉，冤枉啊——”

惨烈的哀嚎响彻朝堂，围观的同僚们无不瑟瑟发抖。

而很快，血腥从金銮殿弥漫至宫外。

许嫁赵家的贞淑公主，在得知夫婿是用作弊的手段取得功名后，震怒中大闹了一场。她前往乾清宫哭求道：“我乃先帝之女、天潢贵胄，赵家上下竟敢欺瞒于我！我要嫁的是有经天纬地之才的好男儿，怎能嫁给一个科举舞弊的小人！赵家身为臣子，胆敢骗婚皇室，这一条罪过就足以满门抄斩！”

武安侯府和旁的朝臣不同，武安侯是在当今圣上夺嫡的争斗中立下汗马功劳的。圣上又是个念旧情的人，在查实了科举舞弊的罪名后，虽然龙颜大怒，却并不愿意将赵家全族处以极刑。

只是，贞淑公主是何许人？刁蛮任性，又自恃皇女的身份目中无人。这桩婚事从万众瞩目、羡煞旁人的喜事，变成了如今受人捉弄、一地狼狈的局面。堂堂公主挑选的探花郎，竟然是个欺世盗名之辈。问题是这件事情还传得沸沸扬扬，不单皇室亲眷们趁机耻笑贞淑，天下百姓们也开始拿着这位被捉弄的公主打趣。

贞淑公主恼羞成怒，先后在皇太后和皇帝跟前哭诉。武安侯赵威的父亲和韦太后交情颇深，临终前又曾托孤，恳求韦太后照拂赵家的后人。韦太后对赵家上下失望透顶，却也念着这点子情分，想在圣上跟前给赵家留条活路。然而贞淑公主胡搅蛮缠，跪在慈宁宫大门前一口一个“母后为我做主”。

韦太后到底上了年纪，被贞淑公主歪缠了两日，烦不胜烦，索性闭眼不管这件事。

而前头陈清，自然也被贞淑搅和地头晕。

“圣上，我可是您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妹妹啊！”贞淑公主已经多次抱住陈清的腿，如此哀嚎道：“您一定要将赵家诛灭九族，来给妹妹出气啊！若是这次宽恕了赵家，妹妹岂不是成了天下人的笑柄，堂堂公主被人骗婚愚弄，却还大事化小轻轻放下，那日后岂不是人人都能随意欺辱妹妹了？妹妹身为公主的颜面何存？又如何在皇室中立足？再次挑选婚事的话，男方会不会因此轻视妹妹？”

陈清本不愿搭理这个庶出的妹妹。他的亲生妹妹可不是贞淑，而是远在吐蕃的和敬好吧！

只是，那一场夺嫡争斗太过惨烈，陈清的兄弟姐妹们也没剩多少了。贞淑好歹和他同父异母，按照礼法，他这个做兄长的多少要看顾庶妹。

这样闹了几日，陈清总算下定决心，彻底舍弃了赵家。

四月二十三日，圣上以大越律令下旨，将科举舞弊的武安侯府抄家夺爵。探花赵铮被剥夺名衔、于当日正午在午门腰斩处死。其父赵威、其母邹氏连坐，赐狱中自裁。武安侯府中，十四岁往上的男丁同坐斩首，十四岁以下男子及所有女眷发配伊犁为奴。与赵家联姻的几户大族，皆受到牵连，轻者夺爵重者流放。

科举舞弊者应当诛杀内三族、流放外六族。赵家被处死的唯有嫡系的一族，其余亲族都是用流放代替死。这样的处置，还是圣上看在赵威在夺嫡战乱中有功，刻意宽宥。

科举舞弊一向是震惊朝野的大案。在赵家倾覆之后，圣上立即命令刑部彻查所有参与殿试的举子，企图查出泄露的考题是否被更多的人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