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冰上舞（2/2）

赵岚善舞，也算学有所成，但在冰雕宝塔顶上那么一小块地方跳舞却是从没尝试过的。

更可怕的是，正在融化的冰雕，一着不慎就会滑倒。

然而赵岚生性要强，今日又一直被赵莹打压，即便瞧着那塔顶危险，却也顾不得了。她很快至水榭内室换好了一身单薄而飘渺的舞衣，再出来时，她柔软身段一览无遗，凝脂肌肤几乎与四周洁白的冰雪一样白皙。

陈清满面好奇，盯着她的目光十足期待。一旁十几位武士得了命令，都上前护卫在冰雕两侧，另有两位武艺高的宦官想要服侍赵岚爬上塔顶。

只是赵岚并不理睬他们。她抬腿踩在宝塔第三层，纵身两三步向上一跃，竟真站到了塔顶上。

赵莹脸色微微惊愕——她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嫡出的姐姐。

倒是有几分本事！只是，逞强上去了，能不能下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赵莹的眼底闪烁着一丝诡异流光。

赵岚迎风独立，滚着金边的月白色衣袖如纷飞的雪片一般冲天扬起，曼妙腰身一旋，仿若一朵桃花旋转绽放。

“好！”陈清击掌笑道：“想不到爱妃还有此等惊喜给朕！”

赵岚明媚一笑，衣袖翩翩。她随着乐音凌空一跃，这本是雪衣舞中简单而基础的动作，但身处一人高的宝塔顶，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赵岚足下十分小心。也是她有些功底，这一跃之后竟是稳稳落下，丝毫不见慌乱。此等绝妙舞姿又惹得陈清一阵赞扬。

只是，心怀鬼胎的赵莹和暗中谋划的六娘，自然不会放任赵岚大出风头。

就在赵岚轻足点地、再次翘袖旋转之时，她脚下的冰塔发出不易察觉的清脆的“咔嚓”声。

下一瞬，精致的冰塔骤然崩塌。

赵莹大睁着眼睛望着从塔顶跌落的赵岚，那眼睛里盛满了无法抑制的惊喜。在这一瞬间，她内心仿若有澎湃的海浪汹涌而来——冰塔会碎裂成如刀刃一般锋利的碎块，就算下头有人护卫，赵岚也不能避免被碎冰所伤。到时候她即便能够活命，怕是也……

水榭内服侍的宫人们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值守的侍卫们都冲上来想要保护赵岚，但已经来不及了。

随着刺耳的破碎声，赵岚跟随破碎的冰霜一同跌落。只是，她并未像赵莹所期待的那样，狼狈地摔在一地冰碴上头。

她的身形如灵动的白狐，在冰塔坍塌的那一刻就跃了起来。赵岚出身武将氏族，自幼跟随父亲学了些皮毛，平日也有些防身的本事。她这一跃，身子朝前窜出，摔下来的时候却往下头赵莹的方向扑了过来。

“啊——”赵莹惊叫一声。她绝不曾料到，看戏不怕台高的自己，此时竟要被赵岚拉成垫背！

赵岚扑通一声摔在了赵莹身上。而赵莹的悲剧并未结束，慌乱之下，被赵岚扑倒在地的她本能地用右手一撑，竟被身下一块碎裂的冰碴狠狠划破了胳膊。

“啊，我的手，我的手……”赵莹哭叫起来。鲜亮的姜黄色锦缎长袖很快被猩红的血水浸透，剧痛之下，她失去控制地惨叫着。

“啊呀，赵贵人伤着了，快传御医啊！”

“快来人，来人……荣妃娘娘，您先起来啊……”

四周服侍的宫人们都慌张地围了过来，原本歌舞迷醉的风荷曲水霎时混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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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粹宫主殿外待客的厅堂里，六娘的脸颊抽搐着，盯着两个宫女质问道。

极易破碎的冰雕的确是事先动过手脚的。可是……

为什么被宫人们七手八脚抬回来、此时正血流入注的女子并非是荣妃赵岚，而是贵人赵莹？

“回禀皇后娘娘，那冰雕也不知是出了什么岔子，瞧着结实，荣妃娘娘不过踩了两下子就……”回话的小宫女显然是荣妃座下的人。她战战兢兢地跪着，口齿却很是清晰：“往年从辽东进贡的冰雕都没有出过这样的事，奴婢服侍不周，实在是罪该万死……”

六娘的脸色非常难堪。

她是没有料到，矛头这么快就对准了自己！虽然宝塔雕塑内裂隙的痕迹早已随着冰雕坍塌而消弭地无影无踪，可不管怎么说，这件冰雕都是自己下令送过去的。

好在陈清倒还没往六娘身上想。他只是对好好一场午宴变成血案的事情十分不满，朝回话宫女冷斥道：“现在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荣妃和赵贵人都怎么样了？”

从殿内陆续端出来的血水令陈清面色冷凝。

宫女吓得浑身一抖，忙又回道：“荣妃娘娘从高台摔下，扭伤了手腕，倒是无大碍。只是……贵人主子血流不止……”

陈清冷哼一声。

“皇上莫要太担心了，赵贵人血流不止，里头血腥太重您也不能进去，就让臣妾守在这儿吧。”六娘温婉劝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