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荣妃之母（2/2）

这倒是实话，京城贵族看重世家的底蕴，赵家这样莽夫出身、骤然发家的氏族，和百年望族韦家的确不能相提并论。若不是镇国公世子病重要冲喜，赵家的女儿又哪里配得上。

陈清沉默半晌，才道：“赵家的女儿个个貌若天仙，给人冲喜倒有些……暴殄天物了。罢了，你们两家都订婚了，朕也不好插手。”

说着站起来，向六娘道：“朕下朝过来看看你，前头还有些杂务，朕先回去了。”

六娘忙道：“恭送皇上。”四位夫人也站起来行礼。

武安侯夫人看着皇帝大步远去的背影，神色惶恐而茫然，颇有些摸不着头脑。韦家和赵家已经订了婚，皇上为何要这样说……难道皇上对这桩婚事不满意？

不过是臣子们联姻，皇上又有何不满……

一生在二门里头操持的武安侯夫人，并不能明白一个胸怀天下的男人的心思。

越是看不明白，越觉得惶恐不安。武安侯夫人浑身都难受起来，忍不住道：“臣妇进宫多有叨扰，不敢久留，这就告退吧。”

六娘轻抿了一口普洱茶，缓缓将茶盏放下了，才浅笑道：“夫人这么急着走？本宫这凤坤宫也有些冷清，有夫人们陪着说话，本宫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觉得叨扰呢。”

一壁抬手吩咐道：“来人，将两日前楼兰进贡的玉饰呈上来，给各位夫人们赏玩。”

一时间上来四名宫女，人人手捧一白银托盘，上头端着数类品相上乘、雕刻精巧的玉饰。六娘指着其中一套玛瑙头面道：“荣妃平日里最喜欢玛瑙，说是火焰一般的颜色，十分亮丽夺目。本宫瞧着这一套头面也很衬武安侯夫人，就赏赐给夫人了。”

宫女立即端着那一盘玛瑙饰物至武安侯夫人面前。武安侯夫人见那一盘子玛瑙水头足、质地润，心知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忙道：“臣妇无功不受禄，这样金贵的玉石不敢受。”

六娘笑道：“怎么是无功呢。你的女儿侍奉皇上左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夫人快收着吧。”

说罢，又一一将其余三盘子玉石分送给另外几位夫人。一时大家都起身谢恩。

皇后的赏赐不可谓不贵重，其余三位夫人府中平日和宁国府都有交好，唯有赵家是站在宁国府的对立面的。旁人笑盈盈地接下赏赐，唯有武安侯夫人脸上忐忑不安。

六娘却也不肯继续和武安侯夫人叙话了。她侧目看向刘翰林夫人，微笑道：“夫人的肌肤白皙，这一套翡翠头面倒是应景儿。”

刘翰林府中二爷迎娶的是过世的成国公的一位庶出女儿，和周家是姻亲。如今周家显赫，刘夫人便更要奉承着六娘了，连忙笑吟吟道：“臣妇年老了，哪里配得上这么鲜亮贵重的翡翠？还是皇后娘娘瞧得上臣妇，给了臣妇这样的恩典。”

“夫人望之如三十许人，应是家中儿女出色、夫妻和睦，没有什么操心事吧。”六娘和她笑谈起来。

一旁马尚书的夫人也连忙跟着凑趣几句。

一时间庄仪殿内的气氛轻松起来。

只是武安侯夫人倒有些坐不住。她神色闪烁，手指将帕子握得很紧，显然心里紧张。

六娘将她一举一动尽收眼底，面上却做出不知情的模样，按兵不动。

或许是六娘的赏赐合了大家的心意，另外三位夫人平日里就喜欢赏玩玉石，在皇后面前说话又是长脸的事情，遂都敞开了话匣子。

这样一直坐到了午膳时分。

“夫人们难得进宫一趟，不如就留下来用膳吧。”六娘热情邀请道：“凤坤宫里前儿又得了几样野鸭子、野鹅，让那蜀州的厨子给料理了，风味不同寻常。”

刘翰林夫人面上一喜，心道和皇后一同用膳可是天大的脸面，回府后在长辈面前也有光了。刚想谢恩，那边武安侯夫人却大煞风景，站起来道：“咱们都坐了一上午，又怎么好意思……”

刘翰林夫人不满地看着她。

六娘面上微笑，心里却冷道：呵，果然坐不住了啊。

武安侯夫人又要开口，却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小宦官从外头慌慌张张地奔进来了，喘息道：“禀皇后娘娘……”

“什么事儿如此慌乱？”六娘慢条斯理道：“也不怕扰了夫人们的兴致！”

宦官惶恐地擦了一把汗，才道：“禀皇后主子，的确是出了事……皇上，皇上方才去了华昭仪娘娘宫中，出来的时候，在四季亭那边巧遇一女……如今已经传到乾清宫里办事了……”

宦官的声色越发低下去。

刚禀报完，六娘身边桂姑姑就且惊且怒地上前，指着宦官道：“你说什么？圣上……圣上幸了一个宫女？”

“不不，不是宫女。”宦官颤颤道：“那女子装束并非宫中人，奴才……奴才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