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嫔妃齐聚（1/2）

一想到圣上登位后，第一个留宿的地方就是凤坤宫，赵岚心里就难受。

按着礼法，凤坤宫拨得头筹本是应该的，只是在赵岚看来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周妙莲嫁给陈清不过两年，刚嫁进来的时候也不太得宠，还是后头这一年慢慢地好了。赵岚的记忆，仍然停留在当年冯媛在的时候，那时候陈清非常厌恶冯媛，她身为侧妃可是得意了好些年，从来东宫里的头一份宠爱都是她的。

前头圣上夺位，自己的父兄出力最多，是那只知道耍耍嘴皮子的宁国府所比不上的。本以为可以借这个好机会，再次夺了丈夫的心、将周六娘压下去，结果却只得了个妃位的高位。

赵岚心里发苦，丈夫忙于国事，已经两月多没过来了，自己每夜孤苦寂寞、难以入眠。荣妃荣妃，这个封号外人瞧着都眼红，都说这是皇上想要扶持她的娘家。可在赵岚心里，娘家的权势和她一个女人又有什么关系，她只想得到丈夫的疼爱。

若是皇上只是看重了她父兄的本事，那她可真要伤心透了。

再想想此前与她平起平坐、现在册了昭仪比她低一头的文惠——人人都说文惠不如她，三品九嫔和二品妃位一个是偏妃，一个是正经侧室，二者天壤之别。可文惠的封号是皇上亲自拟定的，华昭仪，和家世无关，褒扬文惠“腹有诗书气自华”。文惠容貌平平，可到底她身上有令皇上真心喜欢的地方。

皇上还指了西六宫中修缮地最华贵、距离乾清宫又极近的长春宫来给她住。长春长春，这样好的兆头可比自己这面上荣光的景阳宫好听多了。

是不是，皇上现在已经不喜欢自己了？

是不是因为从前催情香的事情，皇上还在生自己的气？

赵岚疲惫地挥手命令宫人将宵夜撤下去，自个儿爬在软榻上稀里糊涂地想心事。

这些日子里，六宫嫔妃们也大多心神动荡。

从东宫里大张旗鼓地搬迁至东西十二宫中，从太子妾室成了正经的帝王嫔妃，这种变化真是既令人欢喜、又觉出一种不知名的难过。

从前在东宫里头，不论住哪儿，只消走几步路也就到了太子的德阳殿。交好的妾室们闲来就凑在一块儿，喝着碧螺春、听着曲儿，无聊的日子容易打发。可来了内宫里，莫说那偏远的延禧宫，就算荣妃所居的景阳宫，想去乾清宫里面圣还要扶辇才不觉得累。

内宫殿宇庞大，十天半月见不到皇上一面。一个人住着，四下空旷，听着更漏的声音越发觉得日子难熬。有时候坐在床榻上出神地久了，觉得诺大的寝殿只有自己一人；再起来一看，却见殿内、廊前、庭外，处处都立着屏息凝神的宫女内监。

这日子总是那么不真切。

这几月里皇上又忙着拨乱反正、清除余孽，除了中宫凤坤宫里略坐一坐，其余后宫里竟从未去过任何宫殿，并下旨不准嫔妃们前来叨扰。大家享用着内宫正经嫔妃奢靡的用度，心里却一日比一日孤苦。偏偏大行皇帝丧期刚过，想凑在一处听个曲儿、赏个花月都是不成的。

好在到了七月下旬时，陈清渐渐从登基初始的繁重事物中脱了身。七月二十四日，他命掌管彤史的乾清宫敬事房呈上了先前预备下的嫔妃们的绿头牌，当晚去了皇后宫中过夜。

皇帝开始临幸后妃的举动自然令大家都欢喜起来，只是赵岚眼巴巴瞧着皇帝又去了凤坤宫，心里不免恨得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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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娘歇在凤坤宫东侧一名唤“绿玉轩”的小殿内，抬头数着床顶上垂下来的丝绦上刺绣的纹路，一壁迷迷糊糊地打瞌睡。

如今不过刚用过晚膳，一更天的时候，六娘就困得睁不开眼了——夏日里总是这样的，即便特意搬来这临水而建、满室清凉的绿玉轩中，也觉着热气从腹中腾腾升起，直到周身烦躁。越热，越不愿意动弹，整个身子骨都慵懒地酥软了。

“看你这模样，骨子里是个懒的，却偏偏做了天下最劳心费神的女人。”陈清忍不住笑话她。

六娘半阖着眼睑，伸手去推他道：“还不是您闹的。白日里就折腾起我来了，倒来说我的不是。”

陈清失笑道：“还预备着再折腾你一回，我看还是罢了吧。明儿是内外命妇拜见你的日子，真起不来就要出丑了。”一边将六娘两只露在外头的小脚塞进了薄被里头。

将内、外命妇觐见皇后的日子选在七月二十五这样晚，也是有原因的。许多名门望族因为牵扯进了陈润的党羽中，陈清登基后一一扫除障碍，自然也将这些倒霉的世家抄的抄、斩的斩。这样的风波持续了许久，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罪臣的女眷们被褫夺诰命的就更多了。与此相对，自然有不少的功臣得了圣上封赏。

动荡之间，命妇名分直到前几日才真正定下。礼部又花了些心思预备觐见的典礼，最后才择了日子。

第二日六娘起身的时候不过天色微亮。桂姑姑带领女官们恭敬地为她净面梳妆，而外头遥远的主殿前院里却已经传来窸窸窣窣或走动或低低说话的声音。

“是京城中的命妇们都陆续进宫来了。”桂姑姑笑道：“虽说惯例是在辰时觐见，但内外命妇中都没有敢怠慢的，不论远近都早早地赶来了。后宫的嫔妃中，有那勤快的吕淑容几位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