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血腥夺位（1/2）

眼前的皇帝并不像一个病人。他坐在牡丹雕花楠木椅子上，龙袍加身，满面威仪。只是他的身形已经不再端正了，他被两个宦官扶着，整个身子都依靠在扶手上。

真是个倔强的人啊，六娘心里想。

已经濒死的老人，竟还撑着帝王仪仗，俯瞰着脚下的臣子和小辈们。即便到了最后一刻，他都不愿意懦弱地躺在床上。

或许，凡是坐上皇位的人都是倔强的。

“刘福安，你可以宣旨了。”他说道。他原本应该抬手示意，但显然他抬不起来了。

刘福安爬起来，从怀中捧出圣旨。老皇帝目光呆滞地朝一个不知名的方向看去。

一直紧紧盯着皇帝面色的六娘猛然惊愕。

圣上的眼睛……他看不见了！

而且，他似乎也听不见了！因为他正在抓着自己身边一位女官的手，低声询问道：“开始念了吗？”

六娘有一瞬间的愣神。面前的皇上听不见也看不见……撑着最后一口气拼命地坐在这里，看似威武，实际上却……早已失去了全部的尊严。

她和陈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忧虑。是啊，本还想在最后关头拿出玉妃以“通天音”的幌子欺君的证据，然而这种情况下……

要怎么禀报给皇帝！

难怪殿前的十二皇子那样嚣张……

刘福安终于展开了圣旨。皇帝身边的女官则伸手在皇帝手中写了几个字，应该是开始宣读的意思。

皇帝用更加严厉的目光看着殿内——就仿佛他真的看得见，仿佛大家真的会被他所震慑。

“奉天承运……”刘福安高声道。不愧是御前总管，就算年过花甲，这个老迈的宦官仍然口齿清晰、声色嘹亮。

所有人都安静地跪着。陈清的喘息声很沉重，手指也在颤抖，但是他不敢站起来反抗。

这种时候，反抗就是篡位！就要背上骂名！即便夺得皇位也会被千夫所指！

满殿的人，只有跪在最后的十二皇子面上难掩欢欣。他的整个身子也在颤抖，他也控制不住。是啊，谁能抑制住这种夺得天下的喜悦呢？这天下来的又是如此容易，是父亲拼了老命从太子手里拿回来，塞到他手里的。他这样年轻，过了这个除夕也才十九岁，他其实什么都没做，一切都是父亲拿来给他……

真是天降的喜事啊。

哦，至于传位之后的麻烦……那是以后的事情了！他知道，太子坐拥重兵，但再等一炷香的时间，等圣旨宣读完，他立刻就杀了太子！太子党群龙无首，就算真要造反，怕也不成气候！

他才不像老皇帝那么畏首畏尾，怕什么，他很快就是圣上了，这废太子自然是反贼。他名正言顺，他有宗亲和兄弟们的支持！

到时候谁输谁赢，也还未知呢！

“……朕即位四十有七年矣，海内河清，天下太平，民有所安，万邦咸服。吏治清明，君臣善睦。德可比先圣，功更盼后人……”

通篇溢美之词，是对永康帝一生功绩的结论。只是，他这一生功过如何，只待后人评说了。

刘福安朗声念下去。然而，他接下去的话就令众人再也无法平静。

“兹尔皇四子陈润，人品贵重，甚肖朕躬……”

圣旨最后的几句话，已经没有人能听得进去了。刘福安念完了，将圣旨拱手一捧，便准备递到皇四子恭王手中。

“不，不对！”突然，有人高声喊了起来。

“住手，你个阉人，你给我住手！”十二皇子陈沣猛地奔上前来，大喝道：“我看谁敢动！刘福安，你竟敢矫诏！本王要杀了你！”

他飞身一个耳光了打倒刘福安，扑上去就要去捡那掉在地上的圣旨。一壁抢，一壁朝身后的银甲军们吼道：“都是死人么！给本王上，把这里所有的人都捆起来！一个都不准漏了！还有这个恭王，给我杀了他！现在就杀了他！他欺君罔上、篡改传位圣旨，本王要将他就地正法！”

然而，没有人动手。

十二皇子情绪动荡，脑子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了。他只顾着吼叫：“来人，快动手啊！”

乱作一团的寝室，吓傻的朝臣和皇子们，还有面目茫然、对一切毫不知情的濒死的圣上。

六娘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