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剑拔弩张（2/2）

“太子监国又如何？”庞统领怒道：“我们是宫中侍卫，只遵从圣上的旨意行事！至于太子么……哼，忙于朝政？是忙着结党营私吧！太子忤逆逼宫，圣上早有废太子之心！”

“这些我们都知道，可是……”那位武士面色中透着恐惧，低声道：“莫说京城里驻扎的十几万兵马都是太子从淮南调过来的，且十年前太子征战匈奴，北疆那边除了冯将军下属的兵马，其余几位手握重权的将军们都曾是太子旧部……”

“够了，快住嘴！”庞统领大喝道：“不要忘了我们是为谁卖命！”

那位武士连忙不敢再谈。

一无所获的军士们在片刻之后无奈退出了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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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皇帝病情的拖延，内宫的动荡越演越烈。

金銮殿内，太子陈清站在高高的御座前——他从来都是站着的。他俯瞰着跪在自己脚下的满朝文武，神色冰冷而肃然。

“殿下，东宫那边的御林军仍然没有撤去。”魏诚弓着身子站在台阶下头，小心而惶恐地低声禀报道：“已经三天了……五千御林军，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

陈清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

的确，现在站在金銮殿上的人是自己，对文臣武将发号施令的也是自己。但是……

那压在头上的父亲，就算病重，也能够死死地束缚住他。

他有家不能回。圣上在数日前就下旨命令所有的皇子留宿宫前驿馆，不得回府。而东宫，圣上抽掉了大半的宫中侍卫将起围得水泄不通，不允许任何人进出东宫。

其实，圣上这样的行动并不少见——这也是历来的惯例，每每皇帝病危，都会将所有皇子拘在宫前驿馆中。这样既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阻止皇子们召集势力、为了夺位刀兵相见，也方便皇帝随时传召、或者随时传位。

自圣上呕血后，陈清和皇子们都不曾回过府。

陈清不知道如今的东宫里是什么光景，也不知道六娘是生是死。

御林军统领至东宫传召小皇孙时，挖地三尺都没找到人，铩羽而归。而显然圣上对这个消息感到震怒，他包围了东宫，禁锢了包括太子妃在内的所有内眷。圣上封锁东宫的理由是东宫内的小皇孙与他星相冲撞，不利于龙体痊愈，遂动用重病围住东宫以阻挡煞气。

只是，怕是圣上也猜到了吧……小皇子根本不在宫中。

陈清心里自然不安。小皇子在宫外奔波，要面对的是圣上或者十二皇子紧随而至的刺客。六娘独自坐镇东宫，深陷围困，所有传递消息的方法都被证实无效。圣上因为没有找到小皇子，盛怒之下对六娘传了一句话——什么时候想起了小皇子藏在哪儿，就什么时候到乾清宫请罪，否则就一直困死在东宫里。

可是陈清又什么都做不了。他不可以率军杀入东宫内保护妻儿，也不可以直接威逼圣上。而且朝堂上更是离不了他，这么要紧的时候……他必须将朝政紧紧抓在自己手中。

陈清很明白，如今他和圣上父子之间已经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那就是，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陈清不敢调动驻扎京城的淮南守军攻入皇宫，圣上也不敢下旨废太子、诛杀东宫亲眷。

局势就这样僵持着。

圣上不敢动，因为手中仅仅握着两处京城大营的他怕陈清狗急跳墙，真领兵杀进来和他硬碰硬；陈清不敢动，因为虽然手中有强悍的兵马，但第一，攻城比守城难得多；第二，靠着弑父弑君、谋权篡位夺来的皇位，会引发众皇子名真言顺地打着诛杀逆党的旗帜群起而攻之。

若真要弑君，他有把握能要了父亲的命、自己坐上皇位。但坐上之后呢？

他又该怎样面对皇子和宗亲们的联合反抗？又该怎么面对天下人的指责和千古的骂名？

若真不要名声了，在有足够把握的情况下，篡位不是不可行。若现在他掌握了这个国家所有的命脉，朝中举足轻重的臣子们都肯支持他，关键是各地的都督武将们都受过他的恩惠与他结了党之类，他倒真可以试试。

但问题是，局势没这么美好。

秦王死后，其党羽或许是为了保命找个依仗、或许是对即将迎来的落魄命运心有不甘，更或许——是在圣上的刻意操纵下，他们大多投向了十二皇子座下。

十二皇子在圣上有意的扶持下，已经接管了越来越多的关键的位置。比如江南盐田的监管和天山铁矿的督查等等。

圣上并不是不知道十二皇子是个什么秉性，也不是昏庸到了不顾天下臣民、一心想要将皇位传给一个性情残暴又平庸无才的儿子的程度。他做的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不甘心，不希望看到逼迫他的太子登上皇位。

只要不是太子登位，是谁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