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抓刺客(2/2)
“陈清,你没事吧!”六娘手忙脚乱冲上前,惊慌道:“陈清!你脸上……”
“无事,那铜丝上没有毒。”陈清伸手摸了一下下颌上被划破的口子,此时血水已经顺着他的脖颈浅浅地往下流。他冷冷直视被扣在地上的婢女,道:“是什么人派你来?”
“你不会知道的!”婢女抬头恨道:“我今日栽在此地,也就认命了。”一边甩过头去不再说话。
陈清冷哼一声,一手再度抓住她手腕,狠狠往上一折,婢女手骨再次碎裂一分。她再度惨叫,却仍然冷硬道:“我生而为他人手中刀俎,自知宿命如此,对今日下场也早有准备。就算受尽折磨,我也不会吐出一个字的!”
“殿下,不要问了!”六娘及时制止了陈清的第三次动手:“她真的不会说。我倒是有一个猜测。”
“妙莲?”陈清回头看她,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了,方才似乎是六娘率先提醒他身处危险之中。
说起来,还是妙莲一个女子比他先发觉了面前婢女潜藏的杀机,若不是这样,他只消稍稍反应慢了一丁点儿,就一定会被那铜丝死死缠住脖子,不留余地。此时倒在地上任人宰割的就不是对方,而是自己了。
陈清对此自然后怕,不过也十分疑惑六娘为何能够率先看出来。
“您可能不明白。”六娘道:“但我看出来了。方才她进来的时候,是用右手推开门扇,用右手捧着咱们的衣服,同时行礼的时候用右手按压腰间屈膝。但是只有她在接受您的银子的时候,是用左手接钱,右手只是托在左手的手腕以示恭敬……”
陈清的瞳孔渐渐眯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她原本是左撇子,却故意装作寻常惯用右手的常人。”
“是,但是只有在刺杀的时候,作为一个天生的杀手,为了竭尽全力杀死目标,为了发挥出最快的速度和最强的武力,她不得不动用她真正惯用的左手。她在做出接钱的动作的时候,左手已经捏住了藏在衣袖里的铜丝。”六娘一壁说着,一壁盯着那婢女已经骨折的两只手:“她是左撇子。您还记得来霜河围场之前我对您禀报过的那件重要的事情吗?”
陈清的神色陡然变了。他点点头:“记得。你已经查到了在佛堂中投毒刺杀你的凶手,她也是左撇子……所以当你发现这个婢女是个左撇子的时候,你就能够快速断定,她想要刺杀我。”
六娘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是啊。若不是这样,我和您今天都要……”
若她在东宫的时候还没能从吕盈袖口中问出这一结论的话,陈清今日就会殒命在此。
如果陈清死了,无论她有没有跟随来到围场,她都不会有好下场。
原来生死其实只在一瞬间,六娘一颗心渐渐落下之后,才感觉到脊背已经冷汗淋漓。
“所以您不用问了。”六娘目光闪了一闪,随即死死盯住了那婢女的脸:“或许,这还是我们的一个熟人呢。”
陈清冷笑一声,一手狠狠揪住婢女一头青丝,另一手毫不客气地抽出六娘发髻上的金簪在她脸上一划。婢女脸上立即皮破血流,陈清顺手扣住伤口,往下一撕,果然发觉婢女面上紧紧贴着一张人皮。
“易容术做到这个程度,不简单啊。”陈清一点一点揭下女子妆容:“你是谁?是潜伏在东宫里十六年的杀手么?十六年啊,竟然有人有这样坚韧的心智和高明的伪装!你到底是谁!”
六娘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婢女的脸。是啊,十六年,这样的人物未免太厉害了。
能是谁呢?吕盈袖说过,此人是侍奉陈清的女人之一。之所以要成为宫妃而不是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宫女,是因为只有成为有名分的妾室才能获得在陈清身边、在太子妃身边服侍的资格,也能够更方便地进出很多宫女们根本无法接触到的场合。
十六年前正是陈清和冯媛成婚不久的时候,那时候陈清也很年轻。在陈清刚刚娶妻后就被赐到东宫中做妾的女人不多也不少,卫侧妃因为出身高贵才做了侧妃,吕侧妃和另外几个出身平庸些的就只能做个良人奉仪,而另外还有四位贴身侍女,连名分都没有……不过因陈清念旧情,这四位侍女倒是都得了好结果,如今都被册封了名分了。
当时六娘从吕盈袖口中得知这些的时候,心中又乱又急,已经将所有能想到的人物都考虑了一番。结果发现所有十六年前伺候太子至今的人都那么可疑,她们出身不高甚至是卑微,常年失宠,在东宫里如黯淡的背景板一般生存着……她们所有人都很可疑!
“让我来吧,我也很想要看看是谁在佛堂里投毒要置我于死地!”六娘猛地挤了上来,她如同陈清一样粗暴地剥着女子的面皮。因为易容的技艺精湛,这面皮就像长在脸上一样,不费力还真剥不下来。
在陈清舀起了水底泉眼处烫热的泉水浇在婢女脸上之后,随着又一声惨叫,女子烫伤的真容终于重现在两人面前。六娘盯着她,似乎有些愣了,半晌之后才捂着嘴尖叫一声:“是你!”
“果然是一位旧人。”相比于六娘的惊恐,陈清面上却黯然了。他垂头道:“难怪本宫一直赢不了……本宫这么多年,只知道冲锋陷阵、镇压朝堂,却连自己的后宅都看管不力。祸起后宅,堤坝溃烂于内……这才是真正可怕的事情啊。”
面前狼狈的婢女不是别人。她年纪和陈清差不多,面容温婉。
“苏良娣,我不觉得会是你。”六娘摇头道:“早年跟随太子的妾室只有那么几位,你虽然是其中之一,但是你是最不可能的那一个。你不出众,但因为得到了较高的位分,你也并不算是最默默无闻的一个。真是可怕的女人啊,服侍丈夫十六年,唯一的信念却是毁灭东宫。秦王许诺了你什么,又威胁了你什么?”
苏良娣惨笑一声。她残废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子,喑哑道:“事已至此,我是真的输了。他许诺了我很多,也威胁了我很多,当然我都不会说的。我觉得我隐藏地足够完美,还有背后的人与我里应外合、为我出谋划策,但是我还是输了……因为我选错了对手,我不应该与看似年幼实则可怕的太子妃作对。”
“说!当年冯氏小产一事,是不是你做的?还有本宫那么多妾室有孕流产,都是你做的吗?都是秦王指使的吗?”陈清的面目已然十分狰狞了。他死死摁住了苏良娣残废的手腕,逼问道。
手腕的剧痛令苏良娣浑身抽搐,然而她的嘴唇被咬出了血,却不肯说出一个字。
“算了,别问了,除了她还能有谁呢。”六娘的手指也在不住地发抖。她依靠在陈清身上想要寻找几分安全。
是啊,有什么事情比这更可怕呢?同住一个屋檐下那么多年的亲近的人,原来就是潜藏的杀手。同床共枕十六年的妾室,原来就是致命的毒药。
“走吧,我们今晚就离开这里。”陈清拉起六娘的手:“苏氏落在我们手里,外头接应她的人不见她回来,就知道事情败露。我们要赶快动身。”
六娘点点头,又叹气道:“只可惜不能去看小镇的集市了。”
“以后还会再来的。”陈清一边用苏良娣的铜丝捆住了她的双手,按着她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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