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盗虫草(2/2)
呵,等了这么久,那些药都喝了不少了。
六娘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女官们。女官们也知道,储秀宫里闹出坏规矩的事情就是直接打了皇后娘娘的脸面、间接打了皇后的媳妇太子妃的脸面,她们这些人逃不了一个监管不力的罪名。她们都吓得浑身发软,其中一个还有些胆子,颤颤和六娘道:“冯氏秀女说,她丢的东西价值连城、贵重非常。我等先前也帮着找,但没有找到,没想到冯氏不依不饶,逼迫尚宫大人搜储秀宫。储秀宫其余的秀女不愿意承受搜查的屈辱,所以就闹开了……”
六娘的眉毛一挑。
所以就闹开了?
真是有意思。冯琴丢了东西硬要找,的确在情理之中,因为没了那个东西她进宫选秀就没有任何意义。冯琴逼迫乔尚宫也在预料之中,虽然有宫规摆着秀女不得造次,但她家中有权有势啊,她大可以为了更重要的利益得罪乔尚宫,她得罪了,冯家会摆平的。
但是……
储秀宫其余的秀女们因为不愿意承受搜查的屈辱,就闹开了……
这就有点不对劲了。
其余的秀女?哪个秀女敢像冯琴一样破坏储秀宫的规矩?她不怕被遣送出宫?
就算有那么几个出身同样高贵的秀女,也没有必要和冯琴闹起来。因为冯琴面对的是决定命运的选择,她已经无法考虑后果,但那个和她作对的秀女面对的只是所谓“搜查屋子会丢面子”的小事而已,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去触犯储秀宫的宫规,值得吗?
哦,她明白了。
今日这事儿的关键不但在冯琴身上,还在另一个秀女身上。
六娘勾唇冷笑。
储秀宫真是是非之地啊。
她抬脚跨进了前院。储秀宫是一座有着七殿五阁的相当大的宫殿,储秀宫的每一个院子也都很大,不过六娘还是从轿子上下来,自己走了进去。
她需要一点时间来考虑问题。
和敬公主倒是个好动的,她每日生怕折腾地不够厉害,她也从轿子上下来蹦蹦跳跳地跟在六娘身后。身边服侍的女官们都很无奈,前头太子妃殿下穿着端端正正的朝服,一言一行庄重而周全;后头和敬公主就是想要窜上天的模样……
可是和敬公主又劝不得,谁让她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女儿,而且又是皇子公主当中唯一身患残疾、被圣上怜惜宽容的。
越来越近了,前头的争吵声也就越来越清晰。“冯琴你这无礼无义无耻之人,你的东西丢了,关我们什么事!你若是敢进我屋子一步,看我不……”传入六娘耳中的,首当其冲就是这个尖利而高亢的女声。
随后又有几个女子帮腔:“就是啊,自以为是郡王府的女儿,就能仗势欺人了!这可是皇宫大内,不是你们王府……”
“冯氏从前瞧着规规矩矩的一个人,如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都是我看错了你!”
……
六娘听不下去了。她快步往前走去,绕过影壁,十分突兀地就出现在了秀女们面前。这个时候随行的女官们也站出来了,有女官大声呵斥道:“身为秀女在宫中争执,成何体统!见到太子妃殿下,还不请罪?!”
被秀女们围在中间的乔尚宫看见六娘,仿若看见了救星。她慌忙从人堆里挤出来,顺便朝秀女们大声道:“你们这群目无王法的秀女,还不跪下!等太子妃殿下降罪吗?”
而此时正闹成一团的秀女们看见六娘,终于有些惶恐了。
大家陆续地跪了下来,然而却有几个人是在别人的拉扯下才跪下的。
六娘目不转睛地看到了这一切。她更加吃惊了。
是啊,这群胆大包天的秀女们!竟然真的在储秀宫里大吵大闹,还将乔尚宫围在中间,拉拉扯扯地逼着她为自己主持公道!
见了自己这个太子妃,竟然还有那么几个脑袋硬的,面上还不服气,甚至不愿意下跪请罪……
六娘的脸色就有些发白了。
这是气的,也是心里不安作祟。事情的发展再一次超出她的预料,不单冯琴闹起来了,还发生了比冯琴这件事更棘手的事情……
这些秀女们又不是一开始就无法无天。她们都在储秀宫住了二十多天了,前头那些天大家都恪守礼教,生怕因为不当的举止被赶出宫去甚至被治罪。前几天还胆战心惊守着规矩,今天就中邪了?
混蛋啊!
六娘忍着头痛,乔尚宫觑着她的脸色,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她趴在六娘脚边上道:“请殿下进云逸厅中坐吧……”
“不用了,就在这儿坐吧,搬椅子过来。”六娘盯着众人。很快有宫人搬了椅子,又搬了茶几子给六娘上瓜果茶点。
此时所有争吵的秀女都被女官们扭着胳膊跪到了六娘面前。她们之中有的人惊惧万分,浑身都在颤抖;有的人却无所畏惧,脸色平静从容。冯琴跪在最前头,她瘦小的身躯掩盖在宽大的秋衫之下,连眉眼都被厚厚的刘海遮蔽地密不透风。她低头跪着,并不露出恐惧或者别的神情。
六娘没有看其他人,她只盯着冯琴。乔尚宫会意,上来朝冯琴大声道:“冯氏,今日之事全部因你而起,你要如何给太子妃殿下一个解释?”
冯琴的头垂得更低了。她咬着嘴唇,半晌挤出来一句话道:“臣女只是丢了东西……臣女的东西很贵重……”
冯琴的声音柔弱而胆怯,让人听了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再者冯琴本来就是这一批秀女里年纪最小、个头最矮、身材最娇小的,她在瑟瑟秋风里伏地跪着,单看上去就会让人心疼。
更别提身边都是虎视眈眈的女官们和威仪勃发的太子妃殿下了。
六娘看着就笑了:这幅样子怎么觉得是我在欺负你呢?
“你的意思是,你丢了东西要找是情理之中,倒是旁人不讲理,不让你找了?”六娘笑看着她:“是你身边跪着的其余秀女们,存心要和你过不去喽?”
冯琴身子一抖,瑟瑟地缩着不敢抬头。这副模样还没让六娘恼怒,倒是边上另一位秀女看不下去了,张口怒道:“太子妃殿下莫要听冯氏胡言乱语!她惯会装可怜,您听听她这说得什么话!东西丢了要找,可以,但凭什么搜咱们的屋子?仗着自己家中是郡王府,就可以随便欺负人了?!”
那位秀女气得脸色发青,胸口一起一伏地。她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冯琴鼻子上了,冯琴却被她吓得浑身抖得更厉害了,很快呜呜地哭了出来。
“太子妃殿下您瞧瞧,这欺负人的人倒学会恶人先告状了啊!哭什么哭啊,会哭就有理了啊!到底是谁欺负谁啊!”那位秀女都快气晕过去了。
是啊,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六娘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这是一场闹剧。
“好吧,好吧,你们都有理。”六娘摇摇头:“这样吧,本宫的时间也很宝贵。冯琴,还是你先说,你丢了什么东西?为什么硬要搜别人的屋子呢?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找一找吗?”
冯琴听见这话,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她快速地抬起那张泪痕斑驳的脸孔看了六娘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这才说到:“臣女丢的是很贵重的东西……”
六娘有点烦了。
然而下一句话就让六娘脸上变了颜色。
“是一种西域花儿的种子,那真的很贵,价值连城不敢说,千金万金还是有的。”冯琴说着再次抽抽噎噎起来:“而且那还是再也买不到的东西……”
什么?
种子?
不应该是治疗和敬公主哑口的草药吗?!
六娘在心里呐喊:这是搞得什么鬼啊!
“我们可没拿你的种子,谁知道是不是你故意栽赃陷害!”先前那个喜欢插嘴的秀女又张牙舞爪地指责起冯琴来。
“丢了,就是丢了,肯定是被人偷走了,因为那东西太昂贵了。”冯琴抹着眼泪:“你们谁拿了,我出钱买下来都可以啊,求求你们还给我吧。”
“你血口喷人!这根本就是栽赃,几日之后就是殿选了,所以你才出此下策,给我们扣上偷窃的罪名,你就是为了除掉我们!”
双方互不相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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