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笙箫妙(2/2)
吕侧妃和文侧妃两个抖得更厉害了。
六娘盯着文惠,道:“本宫要你点曲儿,你点就是了。”
文惠无法,只好点了个《浔阳夜月》。赵侧妃一听名儿,脸上的笑就有些讽刺,道:“不过是写江南的美景,我瞧着还不如听个《小望仙》喜庆些。原还等着文侧妃点一个好曲让咱们听着新鲜,结果也是俗人一个。”
文惠顿了顿,才低眉俯首地站了起来道:“我这《浔阳夜月》乃是用埙吹奏的,怕和赵姐姐所说的不大一样。”
赵侧妃不屑道:“你们这些学士家里出来的,就爱装乖卖巧,用什么吹奏不是一样的?曲儿还是那个曲。”
赵侧妃家里父兄都是武将,她自幼读史书、练骑射,也就勉强学了女红,音律这块是真没涉足。文惠听得她冷嘲热讽,心里血脉突地一涌,当年晶清山人的傲气在这一瞬间终于复生了。她攥了攥手指,瞥一眼赵侧妃道:“赵姐姐此言差矣。我点的曲儿是俗是妙,等琴师奏过、大家听过,也就分明了。赵姐姐自幼不爱这些,自然不懂得曲中的妙处了。”
赵侧妃脸上一沉,满面冷笑。那边六娘却道:“文侧妃这样说,我们倒都想听听。来人,传刘善才。”
赵侧妃和吕侧妃脸上都气得发白。
她们不敢冒犯六娘,只能用恼恨的神色盯着文惠。她们心里也清楚,文惠可是太子妃的亲表妹,从前在府中,文惠不幸牵扯进了先太子妃的死因中,早就失了气势、即将落魄了。然而太子继妃的到来,却使文惠东山再起。
太子继妃年幼无宠,根基不稳,自然也要找一个亲近的人做臂膀,除了表妹文惠,她还能提携谁呢?
赵侧妃和吕侧妃都对此不忿,却也知道太子妃和文惠之间相互勾结、想要共同对付她们。
刘善才同五个歌女很快被带进来了,跪在厅堂中一丈远的地方向众人叩头。刘善才手中抱着琵琶,其余五人手里分别拿着古琴、古筝、箜篌、萧和埙。六娘见了,道:“刘大人擅长吹埙吗?”
那边李嬷嬷也递上了文惠点了曲的册子,道:“奉太子妃殿下之命,想要听一曲用埙吹奏的《浔阳夜月》。”
刘善才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她年幼入宫受教,在梨园做了二十多年,从小小歌女做到了善才的位子,还因得到圣上的赏识被授正七品。后来她带着大笔嫁妆出宫嫁人,无奈丈夫早逝,且没有给她留下孩子。她在宫外孤苦,便又回宫里做善才服侍贵人。
刘善才的名头在京城是很响亮的,她出宫的那两年,有不计其数的达官贵人请她去府邸教导家里的小姐。
她既有名望,在音律上的技艺也是不可小觑的。只是当她听到太子妃要求她用埙吹奏《浔阳夜月》的时候,面上就愣了,心道:浔阳夜月是江南名曲,向来是古筝或箜篌弹奏、长笛伴奏的,倒没有听过用埙……
随即叩头道:“微臣吹埙的技艺不如琵琶和古筝,但还算擅长。”
她是从没用埙吹过《浔阳夜月》的。只是这个曲子在九州里都很出名,她用古筝、古琴、箜篌演奏起来都非常纯熟;再则,她吹埙的技艺其实在古筝之上,是她所有乐器里最拿手的。就算一时兴起,用埙吹奏也不是什么难事。
故而她很爽快地答应下来。六娘见了,点点头道:“那便吹奏吧。”
刘子安从最后一位歌女手里取过埙,有宫人搬了椅子过来,她恭谨坐下,刚将埙凑到嘴边,又吩咐身后歌女道:“尔等以古筝伴乐。”那捧着古筝的歌女刚准备一同坐下,文惠扬声道:“用埙吹奏这首曲子是不需要伴乐的。”
刘子安微惊,心里便忐忑起来——本来埙的声音就太过醇厚,演奏《浔阳夜月》,一个不好怕是能把那喜庆婉转的气氛演奏成悲凉哀伤,那就什么都完了。用古筝伴奏,便能很好地避免这一点……
只是这位文侧妃娘娘……
刘子安犹豫半晌,终于没敢多嘴一句,老实地捧着埙凑在唇边。
一众贵主儿都静默听着。只听原本热闹喜庆的《浔阳夜月》,开头就是低沉萧瑟的气氛,众人脸上神色都有些异样。
刘子安面上也显出焦急。她试了第一句就知道这曲子有多难,真要吹出古筝一样的欢快气氛,埙是做不到的啊。好在她半生研习音律,遇到这样的挑战,倒也不在话下。
她将手指松动了半分,声色立即往上飘了两分,变得清亮起来。
众人听得面色各异。
比方才第一句好多了,总算是喜庆的味道,但……似乎还不如用古筝演奏地动听呢。
就在这时候,李嬷嬷不知从何处另捧了一只埙上前,奉与六娘。六娘笑道:“刘善才技艺纯熟,情韵尚缺。本宫很想听听文侧妃如何吹奏这曲《浔阳夜月》。”
“殿下!”文惠慌忙又站起来。
她今日真的快被六娘吓到了。
那边刘子安也想要停下,六娘横过去一眼道:“请刘大人继续!”才侧目看了看文惠,道:“文侧妃选择这首曲子,还点名用埙吹奏,一定有其不同之处。可惜刘善才不如文侧妃这般剔透玲珑,不能体会文侧妃的心思。本宫以为,不如令文侧妃与刘大人一同吹奏,怕是别有一番风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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