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珠胎暗结（万更）（2/2）

唐灵往后退了两步，站在门口，望着地上痛哭流涕的书音道：“你们被赵夫人发现后，你父亲不但没有求情，反而连看都不看你们一眼，你说我说的对不对，他明明就在京城，明明还有人特意将你和你妹妹的行踪告诉了他，可他却不曾来看你一眼。”

书音哭得更凶，唐灵看着她却一点同情都没有：“你大概觉得你长得美，你父母又是自来恩爱，以你的条件绝对不能在我这个小铺子里当个使女，对不对，所以你一看到潘公子，便对他动了心思。”

“我没有，是他，是他……”书音捂着脸哭，可是接下来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唐灵觉得她跟李浩谦在一起还是挺有好处的。

起码什么事都能被他给打听出来，那日她没什么事，便将自己铺子里的人给说了一遍情况，他不到半个时辰便送给她一份资料。

“是他强迫你的？”唐灵笑了，“还是说他对你许你什么承诺，你便动了心。”

书音眼泪不断的往下滚，可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是不服气自己的身份，她更不服气，凭什么唐灵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儿，就能让她来给做使女，她还不服气，凭自己的美貌与才能，怎么甘愿做一个铺子里听人使唤的使女，最后任由唐灵给她配了出去。

可是有些话她怎么也不敢说出口。

画心看着自己姐姐样，吓得抱着弄琴的腿，一个劲地掉眼泪，弄琴搂着她道：“你放心，姑娘不是无缘无故发火的，你姐姐的事，姑娘一定找到最好的解决方法。”

书音听了这话，突然爬到唐灵的脚边拉着她的裙摆，大声道：“姑娘，姑娘救您千万不要卖了我，我这辈子都不能跟妹妹分开。”

“我为什么要卖了你？”唐灵微微一笑，“明日我便去找潘公子，你与他的事，总是你情我愿，一个巴掌拍不响的，还有你一会也收拾收拾东西吧，等事情一定下来，你便去潘家吧，至于画心，我想那个地方并不适合她。”

书音一听，险些晕过去。

潘公子已经娶妻，她去了，去了只有当妾的份。

书音拉着唐灵的裙摆，哭着不肯放手，哀求道：“姑娘，姑娘，奴婢以后一定好好的做事，再也不想其他了，求姑娘，求姑娘留下奴婢吧！”

“你不想去潘家也行呀！”唐灵嫌弃地在她的腕上轻轻一拍，书音就摔到了地上，趴在那里半天也起不来，“我明日便叫张婆子过来，当日我买的时候是三十两银子，明日我便再给你三十两，算是咱们相识一场，你以后去哪儿，到哪儿，都与我无关。”

“不要啊，姑娘，画心，画心，你快帮我救救姑娘！”书音又将方向对准了画心。

画心吓得往后发躲，唐灵拍了拍她的头，柔声道：“你姐姐她是自己选的路，我们都没有办法替她改变。”

她说完，对大家挥了挥手道：“都回去吧，我还有两句话要对书音说。”

陈掌柜领着众人退了出去，唐灵望着哭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书音，缓缓道：“我想着，一个被破了身子的姑娘，怕是也卖不到什么好地方了吧，如果你乐意，我就找潘家的人，到潘家做牛做马，总比被人卖到勾栏里强，你说是不是！”

书音抬头恶狠狠地望着唐灵，咬牙切齿道：“你是故意的吧，你怎么将这事知道的这么清楚，你说是不是你嫉妒我，嫉妒我傅公子给我讲书，你故意想法设法地害我，你这个女人的心怎么这么狠，怪不得，怪不得傅家的祖母死也不让你进门！”

唐灵微微眯了眼，像看着死人一样，勾了勾嘴角道：“我嫉妒你什么？你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你那长相满大街不说能找出一百个，就是七八十个也是有了，你书读得好，真以为就你娘那一个老童生教养出来的姑娘能教给你什么？”

“好了，你好好想想，两条路，要么去潘家，要么去张婆子那里！想好了，让陈掌柜告诉我，我一定替你办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

唐灵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229、承诺

“你得意什么？若不是因为你长好看，你真以为傅公子能看上你？”身后传来书音疯狂地吼叫声，可是她怎么爬也爬不起来。

双眼通红，盯着唐灵的背影，更加竭斯底里地吼了起来：“唐灵，你心眼这么坏，你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唐灵抬头望了望天空，满目的星光。

傅奕礼看不看得上她，其实真的没那么重要了。

他给她的承认也仅仅是三年后，三年后他若能中得了进士，便向皇帝求道赐婚的圣旨，若是他中不了呢？

她便要等他三年？

三年又三年？

唐灵突然觉得心很累。

身后的书音还在不停地咒诅、漫骂，什么样恶毒的话都能从她的嘴里跳出来，唐灵缓缓扭头看了她一眼，那个明明看起来文文弱弱，甚至还有些胆怯的少女，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是不是她该感谢这个潘公子，救了傅奕礼一命，若不然，以后是不是书音就是傅奕礼的小妾了？

书音的漫咒声，不绝于耳，在唐灵站在院子里发呆的时候，陈掌柜突然从旁边走了出来，手中拿块黑呼呼的东西，二话不说便进了柴房，再然后，书音的声音就消失了。

陈掌柜拍了拍手，将柴房的门关得严严实实地，对唐灵道：“姑娘就是心太善了，若我说，咱们直接叫张婆子给卖了算了，若是到了潘家，以后真得了那位潘公子的喜欢，潘家在太医院盘根错节，难免对李公子不利。”

唐灵勾了勾嘴角，缓缓笑道：“陈掌柜说的对，不过我们总要试一试才好吧，书音既然已经与潘公子生米煮成熟饭，指不定现在肚子里已经怀了潘家的骨肉，若我们真把她给卖了，岂不是害了那个没出世的孩子。”

陈掌柜惊得目瞪口呆：“孩子？姑娘是说书音她现在？”

不可能吧，这才半个月，半个月能有什么孩子？

唐灵微微一笑，无奈道：“我只是假设而已，陈掌柜累了一天了，明日我们还有得忙，到了初三，便要开业了，你们可将东西都准备好了？”

一说到铺子里的事情，陈掌柜立刻便笑了起来：“姑娘放心吧，虽然咱们这里出了个不成气的，可旁的人还都是好的，尤其是若棋，每天带着若芙和若蓉……”

两人一边说着开张的事，一边往外走，突然间传来了敲门声，陈掌柜奇怪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来？”

他们家的铺子不以开张，关门要比别家早一些，而现在这个时候……

唐灵想起李浩谦临走时说的话，迈开步子跟着陈掌柜到了门口，门一被拉开，便看到熟悉的脸，车夫兄那张木呐的脸立刻遇入眼睑。

唐灵还没开口，陈掌柜就被吓得退了两步，颤声道：“你你你找谁？”

“找我的。”唐灵说着，转身回了屋子，将自己的东西拿上，又折了回来，陈掌柜她刚回来没多久又要走，急道：“姑娘，那咱们初三还开不开张？”

唐灵好笑地点头道：“自然是开了，我这次不出远门。”

陈掌柜这才松了口气，车夫兄道：“姑娘，我们大人说了，今日的事可能有些麻烦，您今晚不一定能回来，所以，还是请这位大婶将门关好吧。”

陈掌柜好不容易放进肚子里的心又跳了起来，急道：“姑娘，您明日可一定要回来呀。”

唐灵点头，转身跟着车夫兄出了门。

兴许是知道她骑不得马，可是速度又必须快，这次的车里垫得更厚实了，里面还放了一小包的炒栗子。

闻到浓郁的香气，唐灵的口水立刻泛滥了起来。

拿开纸包一摸，里面的栗子都是拨了壳的，干干净净，暖暖和和，还省得她拨了。

唐灵勾了勾嘴角笑道：“算你还有点良心，没忘记自己的承诺。”

车夫兄道：“姑娘，这次时间比较赶，还请您坐好了。”

唐灵应了一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将自己窝在里面，伸手摸了块栗子放进嘴里，还没开咬，马车便飞速地跑了起来。

京城的路比起大同的来说，好了不是几个台阶。

一路虽然跑得快，可却不怎么颠覆，她们这条街，到禁宫还有大概一个时辰的路程，不过马车路的快，也有大半个时辰。

唐灵到了后来，差点被颠着睡着了。

马车停下来的时候，车夫喊了两声，她才回过神来，扶着被甩得晕头转向的脑袋，下了车，起先在路上拦截他们的那个严公公，正等在下面。

看到唐灵的一瞬间，不由的赞了一声好模样。

便没有任何表情地带着唐灵往里走。

车夫兄是不进宫的，唯有唐灵跟着严公公一路低眉顺眼地往里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唐灵觉得自己都快被压抑的暴了，严公公才开口道：“咱家听李大人说，姑娘医术了得，此次大同驻军里的事，就是姑娘帮着解决的，不知姑娘师从何人？”

在送她回去的路上，李浩谦跟她科谱了一下，皇上和皇后身边的几个人重要人物，严公公是从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便跟着的，如今算是大内第一总管了。

李浩谦的评价只有四个字——狗仗人势。

面对大内第一狗，唐灵回答的还是很客气地，不卑不亢道：“公公过誉了，我只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我师父曾说我这个人就是运气好。”

唐灵顿了一会又道：“我师父是我们那儿寺里的主持，虽然跟着师父学了几年，可医术却不及师父的三分。”

严公公扭头看了唐灵一眼，似笑非笑道：“咱家还听说，你经常出入康王府，王妃这一胎便是拖你在照顾，那日王妃还带着入了宫，见过了太后与各位娘娘。”

唐灵心想，您这听说的可真是跟亲眼瞧见一样了，咽了咽口水，回答的更加小心翼翼：“王爷与我师父有些交情，此次上京，刚好能与王妃同行，师父便将我拖付给了王妃，而且我年纪小，哪里能与宫里的太医和女医们相比，都是大家传着传着便传差了。”

230、嫡母

“即是如此，为何李大人还向皇上举荐你替三皇子瞧病，可见姑娘是过谦了。”严公公简直是穷追猛打，对唐灵说的话一个字也不信。

唐灵深吸了口气缓缓抬头，望着严公公道：“民女的医术当真不怎么好，只不过我师父出家前，跟着的师父专治跌打损伤，所以，我在这一方面还算可以，若不然，李大人也不会把我喊来了。”

她说着微微一笑。

灿烂的让人离开不眼。

严公公微微点头，随后道：“姑娘一会，可要仔细替三皇子治病，三皇子可是皇上最疼爱的一位皇子，若是治不好，怕是……”

他说着，便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本以为小姑娘家的，会吓一跳，不料唐灵却认真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民女定尽心竭力，医治三皇子。”

唐灵发现，自己也是把天聊死的那种人，自那句话后，严公公就冷哼一声，再也不理她，只管在前方带路。

唐灵只好低着头，专心走路。

绕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殿，终于到了目地地。

三皇子平日里是太后照顾的，如今便住在太后的偏殿之中，殿里灯火通明，初见淑妃时的光彩照人，意气风发早就消失殆尽，今日的她，头发有些乱，双眼红肿，脸色苍白，就连身上的衣裳也像是许久未换过一样。

严公公带着唐灵一一见过了诸人。

唐灵奇怪的是，她在这里竟然没有瞧见李浩谦，幸好还有与她见过两次面的皇后，皇后的气色倒是好了许多。

唐灵仔细一瞧，觉得她似乎更美艳了些。

唐灵暗暗咽了咽口水，皇后以后会不会也像康王妃一样，见人就推荐她的胭脂水粉呀。

“唐姑娘，唐姑娘，你来了，你来了！”淑妃也不知道是受刺激太过，还是怎么一回事，这才反映过来，拉着唐灵便往偏殿而去。

太后按了按额头，对皇后道：“皇后你去瞧瞧，淑妃这几日神情不对。”

皇后应了一声，便款款跟了上去。

淑妃虽然瘦弱、小巧，可是力气当真一点都不小，拉着唐灵的手腕，几乎要将她捏断似的，一路急匆匆地拉着她进了门。

屋里静悄悄地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唐灵扫了一圈，发现，其实人很多，只不过个个都跟木头似的，无声无息。

淑女一把将唐灵推到床前，而后拉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小少年的手道：“衡儿，衡儿，能救你的人来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说完，看到唐灵还愣在那里，立刻柳眉倒竖，恶狠狠地将她拉到了近前，唐灵只觉得膝盖一眼，顿时眼冒金星。

淑妃的力气简直大的惊人。

“快点，快帮三皇子看看，难道还要本宫命令你不成？”淑妃的火气一点都不小，硬是将周衡的手腕塞到了唐灵的手里。

摸到想象中的温度，唐灵的心稳了稳，再一瞧，少年微微起伏的胸腔，她算是彻底地松了口中气。

果然是被人灌了安神汤。

这时皇后已经走了进来，对李嬷嬷道：“快去命人给唐姑娘搬把椅子来，还有将淑妃拉开，免得令唐姑娘分心。”

话音未落，刚才像木头一样站着的宫女、太监分立刻便有两人上去拉淑女，有两人替唐灵搬了把椅子，唐灵回身道了声谢。

淑妃的胳膊刚被人碰到，她就立刻尖叫了起来。

“你们想做什么？都给本宫滚开，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们是谁派来的。”她说着，目光狠狠地瞪向皇后，咬牙切齿道：“你别得意，总有一天，本宫会让皇上看到你的真面目，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

李嬷嬷二话不说，便从淑妃自己的帕子给抽了出来，揉成一团塞到她的嘴里，对那两个架着淑妃的太监道：“快带下去，娘娘这几日没合眼，肯定是魔障了。”

淑妃一路怪叫着、挣扎着被人拉了下去。

屋里立刻便清静了下来，唐灵号完脉，又一一将人检查了一遍，最后又拿着银针在三皇子的脚心扎了下，看到他还有触觉，便对皇后道：“娘娘请放心，三皇子的病还有救。”

皇后双手合什，对着西边念了声阿弥陀佛，高笑道：“那真是太好了，那下面便麻烦唐姑娘了。”

“娘娘客气了。”唐灵说着，便将自己准备的东西给翻了出来，而后又找了两个人帮忙将三皇子给翻了过来。

他的确是摔了马，伤了腰，更悲剧的是，摔下之后，还被马给踩了一脚。

唐灵一想到那情形都觉得疼，就算是周衡被人灌了大量的安神汤，可是在唐灵处理他伤口的时候，还是痛得哼了起来，那两个帮忙的小太监，立刻将人给按住了，唐灵震惊于宫里这些人看人眼色的能力。

一直忙碌了大半个时辰，周衡是结结实实地被痛醒地，挂着泪，可怜巴巴地望着皇后，皇后微笑道：“三皇子听话，只要忍一忍便过去了，过不了几日，你的伤便能好了。”

周衡找了半天找不到淑妃，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流，可就是不敢哭出声来。

唐灵轻轻地吐了口气，嫡母果然是个神奇的存在，就算是皇后看起来和蔼可亲，就算是皇后看起来与世无争，可依旧……

唐灵又开了两幅方子，一幅命人抓了去煎药，还将自己带来的一味药材给添了进去，另一幅则是让人捣碎敷在伤口处。

皇后瞧了一眼方子，便交给了李嬷嬷，让她带着人去抓药，道：“你这方子，果然与那些太医开的不太一样。”

唐灵恭恭敬敬道：“这方子，是我在蒙古学来的，他们那边的牛马多，经常有人骑马受伤，便用的是便这个方子，我瞧着三皇子的伤与他们的无异，便拿来试试。”

“试试？”一个冷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唐灵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那人便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目光如炬，“你当朕的皇儿是什么？竟然还拿不确定的东西来试试？是谁借你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