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诗和远方的田野（1/2）

夜有些深了，郝丽梅让秦三儿去瓜棚睡，久胜和大军睡在了西屋，自己和梦雪睡在院子东边的里屋。

秋日山村的夜，已有些许薄凉，梦雪躺下，搂着母亲的温暖身体，感觉很幸福，家的感觉真好。

“唉～！”，靠在床头的郝丽梅叹了一口气。

“妈！怎么啦？”

郝丽梅低头认真地审视着梦雪的脸，“二丫！告诉妈，他碰过你身子没？”

梦雪一愣，脸一红，脑袋一下缩进了被子里。

“妈～你问这干嘛？”梦雪躲在被子里轻声说道。

郝丽梅把被角往下轻轻撩开了一些，露出梦雪娇羞粉嫩而红扑扑的鹅蛋脸，“久胜这孩子不错！高高大大的，模样也俊，也很懂事！”

梦雪的眼睛里一下闪耀温情的爱的光芒，呲溜一下又从被窝里鉆出来，一下坐了起来，倚靠着母亲，“嗯那！久胜哥还很会照顾人，对我很好！很尊重！很体贴！”

“唉～！”郝丽梅搂住梦雪，看着天花板，又叹了一口气。

“妈！今晚你怎么啦！总是叹气！”

西屋，久胜躺在床上，脑海里总闪过刚才秦三儿走出院门时有些那哀怨的眼神。

旁边的秦朝军已经开始打呼噜，犹如刚烧开了水的水壶，发出轻微的啸叫。

久胜却是睡不着，他翻身起床，推开了木窗，外面是一片蛙鸣秋虫叫，淅淅沥沥的竟然飘起了毛毛细雨。

已经是深秋了，夜里有些清冷，久胜不免担心伯父会不会着凉，他决定去找梦雪和伯母，想要给瓜棚里的秦三儿送一床被子去。

走到西屋，正要敲门，却突然站住了，听见屋子里的人正在说话，

“……二丫啊！妈只是担心呐！担心你和大哥！”

“我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妈今天听你说久胜老家是贵州农村的，有点揪心呢！贵州离这里可是上千里吧？妈不希望你将来去到那么遥远的地方！真的不想啊！”

郝丽梅眼眶有些红，轻轻摩挲着梦雪的头。

“妈～你想太多啦，即使将来二丫和久胜哥去了贵州，也是会常常回来看你的！”，梦雪也有些想哭，把母亲搂得更紧了些，把头埋在母亲怀里轻轻蹭着。

“二丫！你想太天真了，那么遥远的距离，‘常常’是多久啊？十天？半个月？一年？唉！女儿大啦，将要远嫁天涯！每个妈妈都希望自己的心肝宝贝幸福！可打今儿看见你久胜哥起，我这心呐！就不落稳，不踏实呢！”

“妈～久胜哥怎么啦？”

“二丫啊！有些事妈考虑得很长远，不像你们年轻人。其实像你们这群90年代出生的农村孩子，也真是难为你们呐，就像你久胜哥，父母已经年迈，却也不得不远离家乡故土外出打工，这一晃啊就快到了要结婚的的年纪，却仍然要在外漂泊，即使将来成家了，也要面对很多无奈的选择，是把家安在农村，照顾二老尽孝吗？可是一个大学生在偏僻的山村能有什么发展？我想你久胜哥也是不想回去的。如果在大城市安家，起码得有一套房子吧！久胜一个打工的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啊？”

“久胜哥每月加上奖金，全勤奖，房补，餐补等等，差不多有六千多块！”

“他现在是租房吗？”

“嗯哪！和别人合租了一套，每月付六百八十块！”

“房租六百八十块，水、电、气、吃、穿、有时还要和你出去玩，各种杂七杂八的开资每月少说也得三千多吧？他今天还说，每月还得给他妹妹寄一些生活费，如果平时回家，逢年过节的，还得给爸妈买点礼物啥的！他还能剩几个钱儿？就算每月能攒下两千块，按现在的房价，在蜀州这样的大城市你想买个一套二八十平的住房，少说也得七十万吧？加上装修，家具，也就接近一百万了，久胜哥要省吃俭用的工作五十年呢，才能买到现阶段这个价格的一套房，既使以后久胜的收入可能会增加，但是房价也在涨啊？政府一直在调控？调控来调控去，可仍然是在涨啊！五十年？五十年后还不一定买得起呢！如果按揭，首付也得好几十万呐！谁出，他爸？他妈？就靠他们家那几亩水稻和几亩烤烟吗？别傻了！～唉～！”

梦雪似乎是属于那种傻白甜的女孩，她定定地看着母亲的脸，母亲说的这些，在她脑海里从来都没有想过。

是的！爱情！为什么要考虑这么多！

只要彼此相爱，这就够了！梦雪总是相信，相信久胜哥！相信相爱便是幸福的开始，并且到永久。总要相信，当下生活的苟且，终会迎来梦幻般的诗和远方的田野。

而可怜的天下父母，总是要为自己的子女考虑得极其周详，也许就在你和恋人第一次牵手的那一刻，母亲也可能已经把将来你们小孩用什么牌子的尿不湿才更实惠都想好了！这就是父母，他们知道他们终会先我们一步离开这个世界，总是目光深邃地为我们深谋远虑，迫不及待的给予和延长着对儿女们最纯厚的爱。

梦雪睁大眼睛看着母亲，“妈！照你这么说，像久胜哥这样的男孩子这辈子只能是单身狗的命咯？没有女孩子会爱他们咯？”

“我不知道！反正我不希望我女儿陪着去受苦！别人我不管！”

“妈，你错了，我和久胜在一起，没有受苦，很快乐！”

“你就不能替家里想想？就不替你大哥考虑考虑？就因为你爸是残疾人，干农活不能太累，为了照顾家里，大军那么多年了，也不敢外出打工！”

“妈！怎么我的事你总扯上大军！你是不是又想提春节那件事。我都说过了！我跟那个周小龙是不可能的，不管他多有钱！我只爱久胜哥！妈！你再这样，你会失去我的！”

梦雪一下哭了。

“妈！你以为我没看出来吗？今天你一直就对久胜哥不冷不热的！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伤心吗！妈！我长大了！即使将来这条路有多么的艰辛，即使是跪着，我也会走下去的！不为别的，因为我爱他！因为这是我的选择！也是我此生唯一不变的选择！”

见梦雪这样说，郝丽梅彻底失望了，她翻身下了床，回头指着梦雪说，“好！好啊！你长大了！就不要我这个妈了！你这是要气死我呐！”

“妈～！”，梦雪泪流满面，望了望母亲，一头扑进了被子里，肩膀颤抖着，压抑着伤心地哭了起来。

久胜听见梦雪伤心哭泣，突然上前一步，正待想要敲门……

久胜迟疑了一下，忍住了！

他抬起头，细细的秋雨轻轻抚摸着少年有些忧伤的脸庞，看着微亮的无边夜空，久胜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眼里有些许泪光，心里有些痛，

“我一直都相信，我能面对一切！对爱！我们总会迷茫！终不知如何抉择！此生，是平庸或者惊世，是绚丽还是落魄，是风或者是雨，谁又能与我生死相许！冷暖相知！我是江久胜！我可是个纯爷们儿！我为什么要掉眼泪？生活吻我以痛，我却偏要报以诗歌。人情冷暖如厮，赤子之心不丢！”……

久胜在东屋门口站了足足有十分钟，雨停了。

久胜毅然转身，回到了西屋，不一会儿抱出了一床绛紫色棉被，轻轻掩上西屋的房门。

“嘎～嘎～吱吱～”，院门轻轻响了一下，趁着夜色，久胜闪身而出……。

天亮了。

梦雪慵懒的睁开眼，山村美好的清晨让她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有金黄色的阳光从窗外温柔照进，院子里打鸣的公鸡一遍一遍的催促她快点起床，慈竹林里早起的鸟儿正叽叽喳喳的叫，迫不及待的告诉梦雪美好的一天已开始啦！

梦雪摸摸被子，母亲不在身边。

一年四季，母亲总是习惯早起，读书的时候，总是早早的起床把早餐做好了，才会过来把自己从被窝里拖出来，一边笑吟吟的看着自己洗脸刷牙吃饭，一边又忙着准备自己中午在学校要吃的午餐饭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