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朴素少年（1/2）

“二毛哥！等到月底，村里的服装厂把我的工资结了，我会坐火车去省城找你的！”

英子趴在车窗上，泪光盈盈。

“英子！你四不四傻！我只是去面试，还不一定人家会要我呢！”，谭承方用纸巾去擦拭英子的泪水。

“面试不上，我明天就会回来的！英子快别哭了！好丑！”

“二毛哥！我知道！你肯定会面试成功的！你是我们村的状元！肯定会成功的！二毛哥！我总觉得你这一走，就要离开好久好久！呜呜！”英子终于哭出了声。

“黎叔等我一下！”

谭承方看见英子越发哭得伤心，一下慌了神，回头对黎叔打了招呼，跳下了车。

二毛把英子拉到村口的那棵高大的皂角树下。

“英子别哭！乖！如果我在省城安顿下来了，就会回来接我妈和我的英子的！”

“真的！”英子仰起一片汪洋的脸，笑了。

“二毛！快上车！天不早了！还要走4多公里呢！”黎叔在喊。

“等我回来喔！英子！”

谭承方转身大步跑过去，上了车，“走吧！黎叔！”

回头望了望自己家的院门，二毛很奇怪地自言自语：“我妈怎么没有出来呢！”

二毛又怎会知道，母亲正靠在紧闭的院门后，泪流满面。

黎叔没说话，低头启动了汽车。

汽车一开动，谭承方突然感觉心里有一种莫名的轻松和兴奋，感觉前方就是一片清澈高远的自由世界。

“二毛哥～！二毛哥～！”英子追着汽车跑，喊着。

“二毛哥～！我等你……！”

二毛把头探出车窗外，向英子挥手，大声喊，“英子～！回吧！放心吧！我会很快回来的！”

谭承方：“妈！～”

谭承方看见母亲这时候推开院门跑了出来，挥着手！脚步有点踉跄。

“妈！英子！……”谭承方大声地呼喊着，使劲挥着手，泪如泉涌。

英子满眼是泪，看不清脚下，脚一拌，摔倒了。

“英子！”二毛一下紧张了。

“黎叔，停一下！英子摔了！”

黎叔沉着脸，汽车丝毫没有减速。

“成大事者，岂可受儿女情长所牵绊！”，黎叔面无表情地厉声说道。

谭承方一愣，咬了咬嘴唇，抹了抹眼泪，倔犟地扭过头，看向前方，看着车门边后视镜里的英子和母亲，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汽车驶过石拱桥，谭承方把头伸出窗外指着旁边的那座高山，“黎叔！这便是我们家乡的浮溪山！”

“哦！你的家乡好漂亮！”黎叔应着。

二毛没有回答，趴在车窗上看着消失在身后的石拱桥陷入了沉思……

——

那年，英子6岁。

她的二毛哥9岁。

“英子！你怎么老是穿你姐的裤子！”二毛说道。

英子提了提大她小腰三分之一的她姐的白底青花的直筒裤，偏着头望着二毛哥。

“我妈说了，我六岁了，个子长得快！我姐穿不了的刚好我就穿上！很贴身的！我妈还说了！我家的那头老母猪下崽了，再过两个月就可以到集市上去卖猪崽啦！我妈还说了！卖了猪崽就给我买新衣服和新裤子的！”

“是那种有弹力的带花边的灯芯绒裤子喔！我都在集市上看了三遍了！等我妈给我买了新衣服！我就先穿上给你看！好吗？二毛哥！”

英子一脸的向往。

“我妈还说了！今年我六岁了！明年就可以和二毛哥一起去曾家碾小学读书啦！这样我就可以每天背着书包陪二毛哥一起上学啦！”

英子用小手轻轻摸了摸跟在旁边的阿黄，阿黄偏着脑袋用额头使劲蹭了蹭她的手背。

英子蹦蹦跳跳跑了几步，提了提大她小腰三分之一的她姐的裤子，蹲下来摘了三支狗尾巴花。

二毛回头瞪了英子一眼，“你别老跟着我！”

二毛从地上捡起三个扁扁的石头，跑到浮溪河边的石拱桥上打起了水漂。

一回头，却见英子手里扬着狗尾巴花又跟了过来！

“都叫你别跟着我！你怎么还跟着！”

“你总这样！你老跟在我后面！你家阿黄跟在你后面！这尾巴真长！每次我上学你也跟着我，同学们都笑话我！知道吗！你烦不烦呐！”

二毛把手里的石头使劲扔进了河里，坐到了桥墩上。

朴素少年略带忧郁的目光，眺望着远方。

一回头，却见英子嘟着嘴，仰起红苹果一样的小脸，一动不动地看着二毛哥，小鼻子微微抽动。

二毛一惊，赶紧跳下桥墩扑了过去……

那里还来得及，但见英子眼睫毛只微微一抖，小嘴一瘪！一瞬间，大大的、圆圆的、一颗颗亮晶晶的泪花便不管不顾的无声的涌了出来，顺着她的脸颊滚落，跌落在嘴角上、胸膛上、地上。

英子的小身子坚定得微微有些颤抖，却也不去拭泪。

对二毛来说，这的确是一招要命的绝杀。

“英子！不哭！好！乖！……你妈妈说的对！明年二毛哥就和英子一起去上学！你走前面！二毛哥就天天走在你后面！叫阿黄每天在这石拱桥头等我们放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