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似梦非梦（二）（1/2）

他们只是一直那样对坐着，没有谁开口，但我竟然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穆凡，别忘了你存在于这里的职责，”父亲的声音中全是冷漠，“情感太重，只会让你丧失忠诚。”

“是，我知道了，”哥哥的声音中是惯常的平和，但是即使是这样面对面的交流，他的眼眸却是低垂的，像是在死死的盯着身前桌子的边缘，双手安静的放在椅子的扶手上，却在父亲看不到的高度上，攥紧了，“灵灵一直很想念您，您是否要去看看她？”

“不必了，”父亲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即可，其他的事情无需你来提醒，该安排的我自会安排。”

“是。”哥哥的身体静得就像一尊雕塑，唯有那回荡在我脑海中的声音，让我肯定他是活的。

哥哥的本职工作？什么是他的本职工作？我想开口问一问，眼前的画面却突然消失了，哥哥的身影立于一处山崖边。

那是每次哥哥和父亲长谈后，必然要去的一个地方，那是一年中哥哥对我最冷漠的一天，也是哥哥距离我最远的一天，我知道他每次都会去那个地方，而我就像现在这样，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他，我能感觉到他情绪十分低落，只是我从来不知道他心中在想着什么，而他也从不愿提起。

我看了看自己身处的位置，身后依然安静的躺着的那块圆石，那是我的固定座位。

从我六岁的时候第一次发现哥哥会独自来到这里的时候，我便每年的同一天都如此跟随而来，然后安静的坐在这里，每次我都会在哥哥离开前先悄悄的离开，但每次离开前我都会在那块大石头地下塞进一块白色的小石头。

那是在这森林的溪流中很常见的一种石头，我用这方式记录着父亲给哥哥带来的不愉快的次数，想着有一天能和父亲面谈的时候，我一定要让父亲给哥哥道歉，虽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但我坚信是父亲让哥哥难过了。

而今的我看着这块圆石，想到当年那幼稚而纯真的想法，心中不觉好笑，记忆中六岁开始每年一块白色的石头，到十二岁生日父母失约的那一年，这下面也应该压着六块白色的石头了，但是此刻当我将那圆石移开的时候，底下除了那灰黄的泥土，和一些杂草的根茎，并没有一块记忆中的石头......

突然间，我似乎又听见了哥哥和父亲刚刚在书房中的谈话，但此刻我们并不在书房里，我疑惑的看着哥哥的背影，这声音究竟从何而来？

那短暂的交流片段划过后，我又听见了哥哥的声音，我看不懂哥哥的面容，但那声音似乎是在对我说话，“灵灵，我恐怕没办法一直这样陪着你了，对不起，但愿将来你不会怨恨我。”

哥哥突然的话语让我心骤缩了下，为什么他会说出这么伤感的话，我们明明还在森林里，还没开始我们那糟糕的流亡生活，为什么他要这样说？

时间再一次不等待我的提问，一恍惚见，我似乎再次看见了那天我和哥哥在地道中奔跑的样子，哥哥的身影在前面狂奔着，而我的脚步不受控制的跟随着，身后地道交叉口坍塌的声音震颤着我的耳膜，我的心情亦如记忆中的那般紧张。

如记忆中，我们在一片夕阳下，爬上了地面，鸟兽的声音第一次清晰的传入我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