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宽恕的试探（2/2）

抬头的那一瞬间正好四目相对，他那温和的脸庞就像是这寒冷沙漠中的一股暖风，驱走我周身的寒意，一双乌黑的眼瞳在烛光的映衬下微微闪着光，我突然有种错觉，觉得被置换了时空的人不是我，而是他。是他跌落了这时空的湖泊中，来到了这个错误的世界，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与这片沙漠如此格格不入。

“他连自己的的手足兄弟都不信任......”那个黑巷里男人的话似乎是个警钟在我脑海中响起，惊醒了我沉醉的思绪。

“为什么要救我？”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呀。”白云峰轻笑的语气中带着敷衍的味道。

“你一直都知道我不是哑巴，是吗？”我或许比别人更擅长观察他人的微表情和肢体语言，然而社交中玩弄语言的技巧却是我永远的障碍，所以多数时候我宁愿将事实抛出，以此来观察他人的反应。

白云峰微愣了下，答道：“是的。”

“为什么不拆穿我？”我急切的想知道每一个疑问的答案，“你信任每一个你遇见的陌生人吗？”可是白云峰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那你有什么企图吗？”白云峰温和的说着，柔和的语言像是在抚慰罪恶的心灵，“如果没有企图，那么谎言也不在是谎言，那只是你自己的意愿，我为何要去拆穿它呢？”

白云峰的话让我觉得有点绕，没有企图便不是谎言？可是不符于事实的便是谎言，任何一种谎言必定带着一种企图，不论善意的还是恶意的。不，这不是宽恕的抚慰，而是质问，他是在质问我谎言之下掩盖的企图。他在用他的宽恕试探我的企图。

“我当时只是太累，没有力气说话，之后你们误会我是个哑巴，我也懒于在开口。”虽然我陈述的是事实，可是在白云峰温和带着宽恕的目光里，语气总显得有些心虚，“我只是希望能够回家。”

“那你的家在哪里，我要怎么帮你？”

“不知道，”我无力的答道，垂下眼眸，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喃喃而语，“或许很近，或许很遥远，只是那么一瞬间就一切都面目全非了，也许再也回不去了。”

“别难过，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的。”白云峰的语气更加轻柔的安慰道。

我抬头望着他的双眼，苦涩一笑，没有做任何回应，我不知道怎样向他描述这一切变化给我带来的孤独感，我不敢接受他的承诺，哪怕只是安慰性的承诺，我怕自己一旦接受了就会期望太高，害怕自己会要求太多，给他人造成太多的负担，所有沉重的心绪皆化作无声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