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你不知道，流光易逝（2/2）

“your grace，到了，今天吃寿司！”

思华回过神，看着料理店的招牌发笑。这些日子来的晚饭，都够带她环游世界了。

无端借用礼宾的豪华车去了一趟附近的村寨，为自己的同学聚会选定了一处不错的有机庄园，沿着山中蜿蜒盘桓的公路，回到城东这家首屈一指的度假酒店时，园林里的景观灯已经亮起，和清透月色、横斜树影一起渲染出一幅山居人家的画卷。车停在大堂门前，眼尖的礼宾员出来为他开门，“钱总您回来了，晚上好。”

无端下了车，也笑着打招呼，“晚上好alan。”走进大堂之前，他回头关照，“帮我看看有没有我的快递，不用给行政办，帮我拿到房间去。”

他住在最西头的一间普通套房，从小冰箱里翻出有点打蔫了的生菜，用电饭锅下一把挂面，还没出锅，礼宾员就按响了门铃，双手端着一个擦干净了的快递盒子立在门口，“钱总，有您的包裹。”

他看着盒子狐疑，一本通讯录怎么用个这么大的盒子装，他接过手、礼貌道谢、轻声关门。回到房里拆开了看，除却通讯录，包裹里还附着学校生活区经年畅销的重磅牛油蛋糕。无端会心一笑，拔了电饭锅插头，摸出手机拨了一串再熟悉不过的号码，顺便撕一块蛋糕丢进嘴里。

“姑娘，东西收到了。”

“唔，那就好。”思华的筷子正夹着一片天妇罗，反复在酱油里蘸着，“还有那是明天早饭，可别现在拿来吃。”

无端干笑两声，翘着油滋滋的几根手指摸了摸鼻子，“你这周六空吗，这样，你来我这儿，我请你喝早茶。”

“员工餐我有的是机会吃，你也太敷衍了。”

“当然去中餐厅，我新请了一个广东师父，你来帮我试试菜，瑶柱银杏粥配虾饺皇，怎么样？”

“钱总吩咐试菜，我一定到场。不过，周六有我的婚宴。”

“又有婚宴？我记得上次你亲自出马求虐，可是市委领导和行业首富联姻，这次又是什么情况？”对面却许久没有回音，无端又嚼了一大块蛋糕，彼此都是全年无休、随传随到的酒店狗，加班到鬼不理、人嫌弃也都是稀松平常，客人大过天，既然她又要去无私奉献、热忱服务了，便由得她去，“随你，不过我的粤菜大师可不等你。”

大学时代，无端、团委的其他同僚，还有思华，在学院、学校、老师的百般压榨下常连吃饭的时间都匀不出来，饿着肚子上课是常有的事，生活区小店的牛油蛋糕物美价廉，是他们的最爱，隔壁的豆浆、奶茶也能随便拿来搭配，一有空就计划着出去聚会加餐，毕竟年轻，乐得自在。

毕业前他们一拨同学都是在同一家酒店实习，到他申请调到城东筹开度假村时，已经只剩下思华一个还陪自己坚持着酒店情结，他孤零零一个在城东工地上开荒，几乎就和以前的同学们断了来往，一门心思升职加薪、削尖了脑袋往ex里面挤，和思华虽然常有电话，但毕竟也只是活在彼此朋友圈里的人，好久没照过面了。

无端兴致勃勃地滑着手机，突然又想到思华曾好多次在朋友圈立志要学茶道，当下就在手机备忘录里又记下了一条，“思华的早茶和茶道”。

思华这边收了线，才察觉一片鱼肉已经浸得发黑，她懊恼地丢了筷子，光坐着发呆。

弦一早就看出她心不在焉，自己夹起那片咸的要命的天妇罗吃了，再夹一片恰到好处地蘸了，端端正正放到思华的碟子里，“吃吧，还要去换鞋子。”

思华乖乖嗯了声，又不能亏待了肚子里那个，只好认命地吃弦一已经剥掉紫菜皮的寿司卷，自从怀孕胃口就变了很多，终于到了弦一百般厨艺都搞不定的地步，除了工作餐，只能顿顿下馆子，胃口差、忌口又多，石锅饭、拉面、牛排、披萨、咖喱都吃遍了，她整日病怏怏，肚子还没显怀，脚倒先肿了，就怕过两日变了脸色，又长斑。这次回学校，被从前的辅导员好一通戏弄，留校工作的同班同学也打趣，“你和你无端哥哥怎么分了呢？又是同学，又是同行，也算我们学院的一段佳话了！”

她歪着头仔细看着弦一，不得不说他和无端有许多相似的地方，可靠、周到、稳重，而自己是一根正经的废柴，马虎、胆怯、慌张。她在无端身上浪费了的时间和心意，恰如大江东去，淘尽了多少好机会。但是她终究还是遇到了弦一啊，还会有谁和她自己一样不求回报、不计成本地去喜欢一个人呢，这世上仅剩的一个，成了她孩子的爸爸。

思华拿筷子戳得梅子茶冻上全是小孔，不由笑了出来。

吃过饭他们去店里把鞋换大了一号，又一时兴起买了婴儿床和抱枕，搬回家里都堆在大床旁，思华心满意足地看着，对自己的挑选十分得意，拉着弦一在旁边坐，知道要被数落自己乱买东西，所以又不许他说话。弦一无奈憋着，只好来回抚摸思华的肚子，弄得她抱着一人高的毛绒熊仔笑得乱七八糟。